冷戰衝他揮揮手,很野性的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準備繼續走路去學校。可那冷輝在冷戰衝他揮手笑時,竟然推著腳踏車從對面奔過來。

冷戰無奈,只得站在路邊等他。

“下雨天回來,圖挨淋?”冷戰笑著說。

“不是,現在也不收棉花,好鼻好眼的天,還可以坐垛臺上打牌,這下雨天好無聊,挨淋也願意回家。”冷輝說著,伸手彈了一下冷戰的衣袖。

冷戰低頭一看,只見他白色衣袖上有一縷線繩粗細,半寸長的黑色灰塵。這可能是吃午飯時從廚屋頂上落下來的。

“這下雨天你幹啥去?”冷輝問。

“去學校,明天開學,老師提前去報到。”冷戰嘴裡回應著,心裡有些不耐煩,不知道眼前這個不是一塊玩的冷輝要幹嗎。

“晚上聚聚吧,我那兒有一瓶好酒。”冷輝說。

“不了,我還有別的事。”冷戰不假思索的拒絕了。

“那改天?”冷輝有些失望。

“改天再說。”冷戰說著,然後他皺眉回頭向學校的方向望了望。

冷輝見狀,忙說:“好吧,忙吧你。”

“嗯。”冷戰轉身,頭也不回的向學校的方向走去。

冷輝站在原地,望著雨中行走的冷戰,滿臉都是不稱心,他看了好一會兒冷戰撐傘離去的背影,這才推著腳踏車轉過身,小跑著穿過官路,踩著泥濘的大街回家去。

冷店一中就在官路以北,距官路大概有二里之遙。學校那兩扇鐵大門已鏽跡斑斑,被殘坦斷臂的磚圍牆扶扯著。鏽跡斑斑的鐵大門上仍然掛著生鏽的大鐵鎖,雨水順著斑駁的鐵大門和鐵鎖流淌。但左大門上的小鐵門卻敞開著。這是為提前到校的老師特意開的,看起來已經有老師到校了。

冷戰一邊收攏雨傘,一邊伸頭向裡張望著。他一走進學校,便遠遠看到自己的辦公室開著門。立時,冷戰像看到了太陽一樣,笑意從陰鬱的臉上一閃而過:同辦公室的李慶賓老師已經來到了。

冷戰與李慶賓雖說是同辦公室,但李慶賓不是冷店村人,也不是冷店鄉人,他家離學校有二十多里地。

他們那間辦公室中間的簾子一拉,簾子裡面便成了李慶賓老師的宿舍,外面的兩張辦桌絲毫也不影響二人辦公。

每次下了晚自習之後,李慶賓老師就像動物入穴一樣,步入破舊的布簾子裡進入夢鄉了。

冷戰初為民辦教師的時候,如果不想回家睡,就擠在李慶賓的單人床上對付一晚。兩個大爺們晚上睡意少,李慶賓就給冷戰講歷史趣聞,冷戰聽得很入迷。聽了幾次,聽上癮了,乾脆在布簾裡面又鋪了張單人床,夜夜與李慶賓同室共眠。

冷戰喜歡與李慶賓呆在一起,也不只是愛聽他講歷史趣聞,還喜歡看李慶賓的倆爛眼。

看李慶賓的倆爛眼,與聽李慶賓講歷史趣聞相比,冷戰還是更喜歡聽他海闊天空地胡侃野史,還有什麼前生今世的恩怨和緣份之類的歷史趣事。特別是前生今世的東西,常常讓冷戰聽得入迷。因為這吻合了他心中的秘密。

儘管他不相信鬼神。

所以,冷戰一看到他的辦公室開著門,就知道是爛眼李慶賓來了,就像渴了看到了泉水一樣,不由得緊跑了幾步,一步跨進辦公室,很麻利的回身收攏起雨傘,練武一樣又甩了幾甩,黑稠傘上的雨珠便如他母親的嘮叨一樣,被丟在了門外,被扔在了雨裡。

“李老師!”冷戰嘴裡喊著,將雨傘掛在了門上。當他微笑著轉身,卻看到椅子上只是坐著一個面孔熟悉的小精靈。

“是你。”冷戰驚呆了,像雕塑一樣凝固在那裡。因為眼前的小精靈正是他夢中那個有著絕倫精緻五官的女孩子——她就是林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