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晉笑道:“又不是泥塑木雕的菩薩,還不興活潑些?過幾日等到九弟妹家大格格請客,是要去九弟妹的莊子上,到時候我好好給你們露一手,騎馬、射箭、投壺、套圈,我都手拿把掐!”

八福晉心下一動,道:“不是小姊妹請客麼?怎麼去那麼遠?”

四福晉道:“九弟妹的莊子上弄了些好玩的,也想著帶咱們過去轉轉。”

關於五阿哥與九阿哥兄弟兩個奉太后出遊之事,妯娌兩個也早就聽得七七八八。

今日舒舒過來送人,就提了一嘴想要莊子上宴客之事。

八福晉聽著,有些悵然,道:“我也是六歲學騎馬,郭羅瑪法當年給我預備了四頭小馬駒,兩頭棗紅色,兩頭雪白色……”

四福晉道:“那你比我有福氣,我也是六歲學騎馬,卻沒有自己的馬駒,騎的還是侄兒的馬。”

妯娌對視一眼,都沉默了。

跟其他妯娌相比,她們都算是苦孩子了。

八福晉沒有父母,從小在安王府長大。

四福晉也好不到哪裡去,雖說是宗女與高官之女,可不到週歲就喪父,舅家也沒有爵位。

即便後頭宗人府請旨給了恩典,她外家當家的異母舅舅也只是視同鎮國將軍,比閒散宗室好不到哪裡去。

四福晉想著入宮之前的日子,並沒有什麼可懷念的。

她看著八福晉,真心勸道:“你我這樣不全的身世,皇上恩典,才有了你我現下的日子,總比嫁到勳貴人家強。”

八福晉沒有應和。

這就是她跟四福晉的不同。

同樣是父母靠不上,八福晉還有嫁妝跟舅舅。

要是沒有指給八阿哥,指到宗室王府去,日子就是另一個光景。

四福晉見她不以為然,道:“宗室福晉就好當?不說遠的,只說裕親王府跟恭親王府幾位嫂子、弟妹,日子哪有咱們自在?”

上面嫡婆婆、生母婆婆,平輩的妯娌,還有什麼小姑子、小叔子什麼的。

八福晉想著每日去長春宮請安的憋悶,連忙點頭。

之前婆媳一個月見幾次,都叫人難受,更不要說同府而居。

也就是皇家了,就算是分家,也不用將婆母分出來。

她好像做不了孝順兒媳婦。

對於大婚後的日子有多期待,她對良嬪的怨憤就有多深。

這些年一個人待著的日子久了,她將入宮後的日子仔仔細細想了一遍,自然也明白自己落到如今下場並不無辜,可是罪過也不是全在自己身上。

有一半的過錯,在良嬪母子身上。

但凡換個婆母,好好教導自己規矩,也不會一錯再錯。

說到底,就是“捧殺”而已。

用自己“跋扈驕橫”的名聲,成就八阿哥好丈夫的名聲,成為八阿哥的踏腳石。

跟當年他們踩著九阿哥、十阿哥的名聲給八阿哥立好哥哥的名聲,可謂之異曲同工。

芙蓉面,卻是黑心肝。

八福晉實在是怕了。

八福晉立時開口道:“四嫂說的對,我當惜福。”

因康熙這個公公不待見自己,八福晉對他也沒有什麼尊敬之意,早先還為舅舅們不平,覺得皇家不厚道。

舅舅們封郡王貝勒,那是因郭羅瑪法功勞赫赫。

如今經歷了這麼多,她也看明白了,舅舅們未必真的喜歡自己,早年對自己好,是為了給郭羅瑪法看;後頭對自己好,是為了給宮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