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

九阿哥已經扯了凳子,挨著炕邊坐了,關切道:“兒子不是說笑,久坐傷身,汗阿瑪政務這麼忙,每日裡批摺子、見臣工什麼的,都是大半天工夫,可是要留心,兒子在戶部當差,每天看卷宗,都看的頭暈目眩的,脖子生疼!”

康熙道:“說得好聽,朕怎麼聽說你在戶部閒著,沒有那麼忙,上半年派你個修新倉的差事,你也都分派給了下頭人。”

九阿哥眨眨眼,不解道:“兒子是總攬啊,也不用事必躬親,兒子真要下去當個監工,那不是大傻子麼?”

康熙蹙眉道:“你新到戶部,這樣大撒手,就不怕奴才糊弄?”

部院的差事,跟內務府的還不同。

內務府的出了紕漏,還比較好找補;部院差事,涉及民生經濟,不容出錯。

九阿哥張了張嘴,心中覺得古怪。

這是上半年的差事,出京之前就了結的。

他都在摺子裡仔細說了,關於新倉修建情形,還有他新增加的追責制。

當時汗阿瑪還誇過他。

只要有這追責制,誰還敢糊弄?

汗阿瑪這是忘了?

他忍下古怪,想到了大阿哥訓自己的情形。

或許,汗阿瑪就是想要訓兒子。

自己聽著就是了,不好頂嘴。

他就改了口,道:“因為戶部還有四哥在,兒子想著就是看在四哥面上,也沒有奴才敢糊弄兒子,兒子才敢大撒手……”

康熙看著九阿哥,不由搖頭。

他是盼著皇家兄弟手足相親,可是也清醒的明白,在皇家兄弟也不是兄弟。

如他跟裕親王、恭親王,如太子跟眾皇子,還有眾皇子中間。

結果九阿哥對四阿哥,絲毫沒有防範之心。

這以後立在朝堂之上,實權阿哥與沒有實權的阿哥,前程也各不相同。

不說別的,就說封爵,二十來個皇子,總不能真的出來二十來個和碩親王,總要有高有低。

除了子以母貴的初封,以後的晉封,就跟差事多少、功勞多少有干係。

皇子與皇子中間,也要競爭。

九阿哥看似大了,卻依舊性子爛漫,想不到這些。

他又想到董鄂氏,董鄂家都是同胞姐弟,即便有爵位,可齊錫心眼多,防範於未然,早早就將承爵人定下來,避免了爵位之爭。

或許因這個緣故,董鄂氏行事也大方爽朗,跟叔伯妯娌相處,少幾分算計,只看親近與否。

這夫妻兩個日子簡單,讓康熙也隱隱生出羨慕來。

他也沒盼著九阿哥有大出息,就不說其他,只道:“既曉得大了,也當自立起來,別總想著得哥哥們庇護,如今在戶部,你有個哥哥在,與臣子奴才相處都少幾分心思,回頭你去其他衙門行走,單剩你一個,還能這樣沒心沒肺不成?”

九阿哥忙搖頭道:“那不會,兒子也不傻,兒子才二十,就算當差到五十歲,還有三十年呢,等五、六年後,兒子像四哥這樣的歲數,也就歷練出來了。”

康熙輕哼了一聲,懶人永遠都是懶人,不是長了歲數,就能勤快的。

否則五阿哥也不會一個夏天下去,又胖了二十來斤。

吃了睡、睡了吃的,不長肉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