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望向十三福晉,自然也都落在眾人眼中。

十三福晉也有些察覺,覺得渾身不自在,可是眼見著德妃笑得親切,也只能恭恭敬敬地欠身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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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帳中,因為還有隨行的王公大臣,人數就多了些。

九阿哥坐在大阿哥下首,正是西邊次席,在大阿哥與十四阿哥中間。

不單十四阿哥在,連帶著兩個小阿哥也在席。

只是小阿哥們席上沒有上酒壺,上的是熱奶茶。

不管九阿哥酒量如何,開始的幾盅,都要跟著大家一起恭敬皇父。

如今天冷,酒是溫的。

入口很是熟悉,正是內務府帶出來的梨花白,是宮裡釀的白酒,在行在膳房那邊備著。

等到放下酒盅,九阿哥百無聊賴,就盯著酒壺。

到底帶了幾車酒出來?

從京城到熱河,從熱河到蒙古,這一路上都沒有喝完?

喝完……

九阿哥身子僵住,垂下眼裝作看自己身上,實際上眼角的餘光落到大阿哥腰帶上懸著的鹿皮酒囊上。

大哥一路都在喝酒,還沒有喝完。

這酒是郡王府的酒,還是行在膳房的酒?

郡王府的酒,帶了多少,才能四個月也沒有喝完?

因在內務府當差了幾年養成的習慣,出巡之後,九阿哥對各家車隊也頗為留心。

直郡王府的車馬行李,跟自己家相仿,並沒有見攜帶大量酒水。

行在膳房的酒,除了做調料的,其他都是御酒,按照規矩,領用多要造冊登記。

不過規矩是規矩,行事是行事,若是有熟人,私下裡領用也是尋常事兒。

九阿哥頭皮發麻。

他怎麼也開始胡思亂想了?

大哥在御膳房有人……

那拉家抬出包衣,那拉家的族人跟姻親?

還是烏雅家的族人跟姻親?

德妃家所在的烏雅家抬出包衣,不過只是她孃家所在那一房,叔伯還在包衣,分到了直郡王府,成了王府包衣。

烏雅家有個女孩,還成了王府格格。

烏雅家子弟從內務府清退,可是他們家在御膳房盤踞數十年,祖孫幾代人當差,姻親故舊不可勝數。

這亂七八糟的關係,九阿哥覺得腦子要炸了。

他這一老實,旁人還不留意,上下坐著的大阿哥與十四阿哥都有所察覺。

大阿哥瞧著他,輕聲道:“怎麼了?著涼了?”

這兩天大風降溫,他怕九阿哥有什麼不舒坦的。

九阿哥不敢抬頭,怕大阿哥瞧見自己臉色不對,就揉著太陽穴,甕聲道:“不知道,就是突然腦仁兒有些疼,身上有些冷……”

大阿哥見狀,就吩咐旁邊侍膳小太監道:“倒一壺熱水過來,出去跟何玉柱說一聲,給九阿哥拿個手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