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墩臉上難掩心虛,咬著嘴唇道:“他們人多,兒子臉上下不來,一時惱了,失了分寸·”

太子眼中的失望更深,道:“保福阿哥是太祖皇帝后裔子孫,黃帶子宗親,德寧包衣下賤,敢對阿哥動手,你不攔著,還要替他遮掩此事?”

阿克墩抬起頭,臉色由紅轉白,道:“阿瑪,表……德寧是為了護著兒子,才一時顧不得旁的,本是喜山見了兒子不恭敬,沒有請安問好”

太子移開眼,不想再聽他狡辯。

一個七歲的孩子,規矩還沒學全乎,計較什麼恭敬不恭敬。

況且他們雖同在無逸齋讀書,卻不是一個屋,也不是一個師傅,估摸喜山連人都認不全。

倒是阿克墩,被李氏教壞了。

這點小心思、小算計瞞得過誰去?

他以為教訓喜山,掃的是太子妃的臉,卻不曉得丟的是毓慶宮的臉。

太子沒有叫起,阿克墩面上帶了委屈,紅了眼圈。

少一時,毓慶宮的首領太監趙國士進來了,面色有些沉重。

太子看了一眼,皺眉道:“保福阿哥的傷勢很重?”

之前曉得皇孫伴讀跟皇子伴讀們打架,還有孩子被打傷了,太子就打發首領太監過去伴讀所探看。

趙國士搖頭道:“還好,奴才過去時,正在吃果子艹。”

傷了頭,就怕迷煳噁心吃不進東西,這能吃進東西就多是皮外傷,可以放心一半。

說到這裡,他看了阿克墩一眼,道:“是趙昌去了伴讀所,詢問下午之事·”

太子聞言,不由一怔。

他當然曉得趙昌是什麼人,伴讀們打架,驚動御前不說,還要派了首領太監趙昌來盤查?

太子望向阿克墩,道:“你還瞞了什麼?”

阿克墩白了臉,道:“兒子沒有。”

太子懶得跟他磨牙,吩咐旁邊人道:“將跟著阿哥上學的太監叫來。”

阿克墩的臉色更白了。

跟著阿哥上學的兩個太監,二十多歲,曉得輕重,不敢瞞著,將下晌的紛爭說了一遍。

太子覺得身心俱疲。

他看著阿克墩冷笑道:“十五阿哥不知尊重,還是你不知尊重?他護著自己的伴讀有什麼錯?反倒是你,長幼有序、尊卑有別的規矩都不懂,大喇喇的說十五阿哥不知尊重,輕狂無禮,可笑至極!”

阿克墩說是九歲,可是生日小,臘月生人,實際上也就七歲半。

之前有些小孩子的愚蠢念頭,眼下他卻是曉得怕了,“嗚嗚”的哭出聲來,道:“兒子不是故意的,兒子就是不想丟毓慶宮的臉……”

“你怎麼敢打十五阿哥?”

太子實在不明白他的想法。

那是叔叔,即便比他小兩歲,那也是叔叔。

阿克墩“嗚嗚”哭著,說不出話來。

太子無奈站起身來,出了討源書屋,去了暢春園。

本就是阿克墩的不是,他既曉得了,除了代子請罪,別無法子。

清溪書屋裡,康熙剛翻了綠頭牌。

是王貴人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