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爺看著他,目光森然,道.“你姨娘用了六百兩銀子買通了接產的穩婆,讓穩婆說你是足月而生,身體孱弱,只是因為我的緣故……”

錫柱面帶驚恐,說不出話來。

伯夫人看也不看伯爺,只望向石榴樹,淡淡道·“它終於死了,遲了這麼多年,當年趙氏進來,我就該砍了它!”

伯爺痴痴的看著外頭。

春日風大,前些天還滿眼青碧色,眼下枝頭已經光禿禿。

只有些稀疏枯黃的樹葉還搖曳在風中。

伯爺臉色更紅了,目光也多了水潤。

他轉過頭來,望向手邊的花盆,騰挪著夠過去,一把抓了石榴枝,提了起來。

樹枝底下,沒有發芽的跡象,而是發黑腐爛。

這根石榴枝也死得透透的。

“噗!”

伯爺噴出一口血來,身子就直直的歪了下去。

老管家忙一把抱住,卻是身子翅起,只覺得死沉死沉。

錫柱見狀,嚇得身子都僵了。

還是伯夫人眼見著老管家也要被帶倒了,才起身過來幫忙。

可是等到將伯爺扶回到炕上的時候,她的神情卻是頓住。

伯爺眼珠子瞪著,如同雕像。

老管家忍著悲慼,伸手在伯爺鼻下探了探,好一會兒才嗚咽出聲。

伯夫人垂下眼睛,手中摸著佛珠,竟然是無悲亦無喜。

“阿瑪,阿瑪呀……嗚嗚……兒可怎麼活啊……”

錫柱膝行到炕邊,嚎陶大哭著要往伯爺身上撲。

老管家一腳踹開,道:“不孝的小畜生,滾!”

就算血脈不真,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卻是真真切切的。

結果這小畜生跟他那個姨娘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伯爺的身後事早就預備好的。

伯夫人起身,打發人往隔壁送了信,就有條不紊的操持起來。

新達禮是伯爵,身後事都有章程。

而且他的喪信,還要上報宗人府跟禮部。

等到四月初十,聖駕到達江寧府這一日,九阿哥就得了訊息,二等伯新達禮病故。

他忙去御前,就找禮部的摺子。

結果也只有一句話,本月初六申初病故於伯宅,多羅格格上摺子問發喪事宜。

這都是慣例,勳貴既喪,若是有功於社稷,要加“諡號”,再往上還要抬等治喪,或賜下陀羅經被。

不過像伯爺這樣沒有出來當差的,多是會按例治喪。

摺子已經經了硃批,果然是“按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