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夜間去探伴月湖,顧曜便讓影子長樂吩咐下去弄些符紙材料來,以防萬一。

倒不是防其他人,就是衝著尹蝶的。

考慮到伴月湖的傳說裡,又有純陽仙人,又有凶神的,指不定會遇到什麼,所以顧曜也是準備直接弄些銀符、紫符來。

掌握符水之術,畫符只需要想明白自己要什麼樣效果的符籙就行,符頭、符膽、符腳什麼的,都不需要一板一眼的照著畫。

事實上,顧曜對於基礎符籙是滾瓜爛熟,但高階符咒,知道的也真不是太多。

有許多人以為,上清派符籙再強,只要畫出來了,總有機會被其他人學會上面的符文,這麼偷上幾遭,再悶頭髮展個幾十年,熬出幾個陽神,不是就能偷出個天下第一符籙宗來?

主要是那等符咒,程式繁雜,除去符文字身外,要設壇行祭禮,要備好神龕和祭品,甚至還要沐浴淨身等等,嚴格來說,符水是什麼時辰製造的,下筆的時辰、姿勢,中間行筆要踩什麼步伐,是該步罡踏斗,還是掐訣存想,都有嚴格的規定。

能用到這等儀式的,絕大多數都是銀符以及金符,這過程之複雜,細節之繁瑣,不是真心傳授根本無從計量。

這中間儀式差上這麼一點,運氣好點只是畫出個啞炮,浪費一堆珍貴材料,運氣差點,那可能就要駕鶴西去了。

因而茅山上清號稱符籙祖庭這是名副其實,畫出的符籙在天下流傳甚廣也不怕別人學,天底下其他宗門加起來,比畫符也比不上人家。

這邊影子長樂令人取來一堆材料,許多還是顧曜只在書本上見過的東西,比如鯨香凝脂,這玩意是用龍涎香當材料熬出來的。

再比如玉首鳥的血液,這種鳥是一種妖獸,啄食玉石,要吃掉大約六十斤的上等玉石才能長到巴掌大小,這個時候才能取血,取出來也就二兩不到。

再比如說九瓣八芯的冰蓮,生在冰中,盛在冰中,含包十載,只盛放九日。

更別說符紙了,清一色的紫色,還有兩張銀色...

顧曜看的眼花繚亂,深刻察覺到自己就是個土包子,這些材料在影子長樂看來都是尋常,言語中還透露出她之前還是個替身的時候,每年都會被分到一些。

皇室真是狗大戶。

那司首豈不是能拿玉首鳥當寵物,拿鯨香凝脂當香料,拿冰蓮當茶葉用?

頭一次這麼富裕的顧曜拿東西磨製符水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雖說這些材料還有不少,但你這麼畫,能成嗎?”影子長樂的脾氣逐漸變的溫婉,已經愈發失去她自己的性格了。

顧曜讓蝶兒去取些極陽水來洗手:“沒事,我畫符不會出問題的。”

所謂極陽水,說著名字很大,其實就是在陽光下曬一個時辰的水,最好是午時那一個時辰。

顧曜也不講究,自己又手搓金光,雙倍的光曬了會,這就開始動手。

瞟了眼尹蝶,顧曜以手指為符筆,撩起一撇碧綠色的符水,落在紫色符籙上,好似蚯引爬出來的字一樣,又慢慢變為金紅色。

“這就成了?”

影子長樂感覺到符紙上的氣息一下變的縹緲,有些發愣。

“成了。”

顧曜洗了下手指,繼續繪豪。

...

入夜,更夫剛敲了一更,顧曜、蝶兒、靜音、影子長樂加上尹蝶便是鑽進了密道里。

順著密道,循著記憶兜兜轉轉了一會,找了個出口爬出去,顧曜鬆了口氣,他的記憶沒有什麼大問題,這個出口就在離鄭得財那私宅不遠的路口。

小心翼翼避開巡街的侍衛,開啟鑰匙鑽進去,房內燈火通明,醉月穿著輕薄紗衣坐在客廳,手持毛筆對著大廳上掛著的畫臨摹。

感覺到身後有人來了也不意外,頭也沒回,嬌聲道:“妾身還以為你會一個人來呢,沒想到居然是帶這麼多神女來啊。”

神女,這詞語有兩重意思,一種是天上的仙女,另一種是指妓女,從她口中以這種語氣說出,使得影子長樂皺眉不悅:“這發騷的女人是誰啊?怎麼婊裡婊氣的?你從妓院帶出來的?”

醉月筆一停,起身轉過來,剛要開口,看清了影子長樂後卻是童孔一縮:“長樂郡主?怎麼可能?”

她的態度變化有些過於激烈,讓顧曜側目:“你知道什麼?”

醉月回覆了下表情:“這時候太意外了,照理來說,郡主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