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乾的事,在卷軸裡說的明白,倒也簡單不復雜,看完之後,只能說王一乾是個心狠膽賊大的人。

也就是十年前,千足公和酒道人—就是吊在枯井黑棺材裡,被紅螞蟻吃乾淨的那個, 一人一神領命從晉陽一帶回來,奉命找地方種人魂果樹。

酒道人本想去餘杭一帶,又或者蓉城一帶,這兩地姑娘俊俏,酒香還烈,當然最重要的是這兩地格外富裕安詳, 都是有名的糧倉錢袋, 人也多, 操作起來方便。

但千足公戀家,掛著程家的因果不肯挪步,便是被裹挾著來了這裡。

在楚州城裡晃晃悠悠,試驗著,小心謹慎,雖然沒出錯,但也沒能幹的有多好,千足公整日盯著程家,酒道人也就在周圍各地走著,一邊找著合適的地,一邊尋覓著吃喝玩樂,就這樣,遇到了王一乾。

當時王一乾又死了個兒子,正在墳裡祭祀祖先求保佑呢,灑的酒水格外的香,招來了酒道人。

一番交流後,酒道人取得了王一乾的信任, 住進了王府,一邊給他家改善風水, 一邊看看究竟是什麼玩意搞的他家嬰孩暴死。

喝了大約王一乾珍藏的三十壇酒,酒道人確定了,還真是祖墳的禍。

風水是流動的,本來王家祖墳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比鄰壺和城首富,百年大家族程立心這一家子的祖墳,說不上平步青雲逢凶化吉,但也算的上平安喜樂無禍無難。

可好賴不賴,壺和城的程家,程立心這一家子的保家仙每十年二十年就要維護一下祖墳風水,這一次,鳥仙發覺程家有大難,便在他家祖墳背面的山溝裡插了個碑,卻陰差陽錯的斷了王家的根。

要是王一乾當時能找到厲害點的風水術士,也就能看明白了,或許還能有的救。

酒道人也不是什麼善茬子,看明白之後, 算了算風水,又測了測山脈,突然發覺王家那宅子,就是個頂好的種人魂果樹的地。

他也沒把王一乾當回事,畢竟只是個商人,對於玄門術法的奇奧能懂個屁,就說一半編一半,在王家那院子裡,種下了棵人魂果樹。

從那以後,明面上酒道人是王家的門客,給王一乾佈置風水格局,兼職家庭醫生,暗地裡卻是在想盡辦法收集嬰孩養樹,這又是一個意外,發覺了那個山谷。

他想著本來就答應幫王一乾尋新祖墳,就把這地告訴了王一乾,順利的買了過來。

正想開開心心的再種棵人魂果樹時,卻被王一乾灌醉了,挑斷手筋腳筋,打穿琵琶骨,按著民間流傳的巫蠱之法,扒乾淨衣服,剃乾淨全身毛髮,用沾了女人陰葵血的桃木釘戳進手心腳心,倒吊在空中。

據說這法子能讓道人施展不出手段,王一乾膽小謹慎,還又弄了個空心銅杆子,裡面放滿了毒蛇和老鼠,把酒道人綁成太字,軀幹都放在這銅杆裡。

嚴刑拷打之後,問出了酒道人的秘密,王一乾眼珠一轉,卻是打起了這人魂果樹的秘密。

在酒道人口裡,人魂果樹給鬼吃能增長修為,還會被種樹人限制—種這樹剛開始是要種在血肉裡的,給人吃能長生不老,百病不侵,但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吃一個,間隔還會越來越短。

酒道人有快速恢復的術法,但王一乾沒有,可王一乾還有親爹和兒子—親生父子的血脈聯絡,也就比本人差一點。

於是這王一乾,就先拿王老爺種了樹苗。

他砍斷酒道人的腿,用腿作斧,砍斷了原本院子裡那棵,把王老太爺的種了進去,隨即以買家丁和需要孩子繼承家業的名頭,從各地坑蒙拐騙,憑著王家的名頭,人魂果樹生長的速度反而比酒道人動作要快。

隨即,便是成熟時千足公聞著味來了,王一乾憑著自己的能力,說服了千足公,成為了他的新搭檔,開始了瘋狂的種樹,並且還從千足公那,得到了把自己的血裔煉成妖鬼的法子,以及更隱秘的偷孩子的法子。

總是買家丁也不是法子,一直買,人還不見多,總是破綻,便有了那村子裡頻繁滑胎之事。

所有的事,都在王一乾的計劃中,除去他的大兒子意外死去。

程立心家的保家仙,發覺程家又有禍難的徵兆,又給祖墳立了塊地下碑—還是應在了王一乾的兒子身上。

因而王一乾對於程家的鬥爭,一下狂暴了起來。

只是這鳥仙的修為著實不弱,他那走邪門煉出的保家仙不是對手,一直到最近幾日才得以建功。

這事裡最為有趣的是,楚州那位招惹千足公的程家,還是壺和城這邊的分脈,兩百年前程姓兄弟分家,一家去了楚州,一家留在了壺和城。

留在壺和城的安心守著,意外得了鳥仙眷顧。

另一家卻是多生波瀾,落難時吃飯都難,最後靠著千足公翻身進靖夜司,最後又還是應在了自家身上。

歸根結底,竟是程家和千足公的一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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