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

顧曜睜開眼時,看見的是低頭俯視自己的蝶兒,側頭看向外面,天明雲淨,萬里澄清。

蝶兒扶著顧曜起身,幫他整理下衣衫:“三十九天。”

“這麼久?”顧曜一驚,“最後結果如何?我師父呢?”

他一直沉迷於修煉, 如今身體內的山已被搬走了小半,這才甦醒,看樓外景色,本以為會是咫尺須臾,類似於天人感應合一,卻沒想到居然是真真切切過去了這麼久。

當下也沒來得及再確認一次自己剛剛成形的全新修煉之路, 急匆匆的抓著蝶兒的手問個明白。

蝶兒將那日他死去後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個明白,連帶老道的遺言, 明熙真人以及靖夜司撤退後的囑咐, 都細細說清楚。

顧曜聽完後心裡一垮,感覺心裡的勁一下被抽走了,精氣神都是弱了三分:“你說...我...我師父魂飛魄散?!”

蝶兒扶著顧曜:“公子,那日你師父最後一縷神魂來到此處時是這麼說,之後蝶兒也曾小心感應,確實是散的乾淨,在世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說著她又從袖子裡取出老道的遺物,九九八十一顆流珠,交予顧曜。

“這流珠是之後明熙真人帶來的,你師父只是將無常死主交給我,因為無法喚醒你,所以囑咐我將它藏好,後來我怕那些人想搶, 所以將它藏入了劍內。”

顧曜摩挲著手裡的流珠,這珠子與他手中的十二雷門流珠想比, 稍微大了一分,都是一般的潔白無瑕, 只是摸上去更為溫暖。

“老頭...你瞎玩什麼天罡法...我有掛我才瞎用,最多床上躺幾天,你...這下...給你燒紙你也收不到了...”

攥緊了流珠,一抹白光在流珠上一閃而過,一縷淡淡的溫熱感鑽入手心,消散在他的身體內,好似撫摸了他的心臟。

蝶兒看著顧曜此刻的模樣,輕輕握住顧曜的手。

她沒有說話,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並不會因為幾句安慰而離去,只會因為仍有人陪在身邊而稍稍剋制。

“我沒事的,蝶兒,其實我早就做好準備了。”顧曜拍了拍蝶兒的手背,將劫劍放回背後,轉移話題道:“大家都走了嗎?”

“被綁在這兒的那位,在這裡等了二十天後,被召回長安了,其他人走的早一些。”蝶兒想了下,“天師曾經來到此處,說他在你身上的分神似乎被消失了,他感覺不到,讓你醒來以後找一下,如果找不到,就請明熙真人幫忙聯絡他。”

顧曜點點頭,收斂心情,深吸口氣,向樓梯走去:“走吧,先去茅山,其他事,路上再說。”

老道的事...未必已經到絕路,或許還有其他法子能找回他,人做不到,仙人呢?

天師府作為天下最古老強大的宗門,走出的仙人無數,或許有法子。

司首神通莫測,或許也有什麼主意。

顧曜腦袋亂糟糟的走下樓梯,走出城樓,沿著空蕩蕩的街道走到丹徒縣的城門,再次回身看了眼身後的城池,長嘆口氣,轉身離去。

只是沒想到,才剛走出城門,就被擋住了去路。

魚有容。

她穿著一件淡青色長袍,著男裝,颯爽無比的擋住了顧曜的去路。

“顧曜,好久不見。”

顧曜有些驚訝:“見過前輩,您是在等我?”

魚有容點點頭又搖頭:“是也不是,我等的不是你,是你手中的無常死主。”

顧曜一下警惕了起來,蝶兒擋在了他的身前:“前輩在說什麼,無常死主是什麼?”

魚有容的修為,魚秋憶曾經與顧曜說過,陰神圓滿,站在陽神的門檻上無法踏出,但也算是站在山峰上的人物。

可這修為對於蝶兒來說,並沒什麼了不起。

魚有容看著兩人,揮了揮手,嘴角掛笑道:“莫要緊張,我可不會對你們出手,這裡是上清派地界,風吹的急一些,他們都會看一眼。”

“意思是,如果這裡不是上清派的地界,你就直接搶了?”

魚有容的笑容愈發甜美了:“做個交易,你將無常死主交給我,我告訴你善淵可以在哪裡找回來如何?”

顧曜面色一下冷了下來:“胡言亂語,不知所謂,蝶兒,殺了她!”

蝶兒抬手,瞬間彼岸花開四野,一隻只冰冷的手臂在猩紅色花海之中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