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觀宴從急診室轉到高階病房,腿腳裹了一層厚厚的石膏。

他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的瞧著對面的牆。

一方面是麻醉還未完全過去,一方面……心累。

覺得自己特別孤單,好像被這個世界遺棄,親人,朋友,孩子,愛人……就沒一個關心他的嗎?

從發生車禍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沒有一個在乎他,突然想起他的。

如果是黎笑眉……

他頓了頓,罷了,現在的黎笑眉也不是他的。

男人心無可戀的閉眼,費力的躺下去睡覺。

沒關係,沒關係,就這樣吧……

……

戴觀宴是被疼醒的。

麻醉過去了,整條腿都在疼,像是黃蜂鑽到了骨頭縫裡,尾後針一針一針的紮在上面。

冷汗淌了整個後背。

費力的坐起身,想去洗個澡又想起來醫生說不能沾水,要麼找護工來給他擦身。

戴觀宴嫌麻煩,擺爛,直挺挺的躺著。

目之所及,又是頭頂的一片白。

口渴,抬手拿起桌上的水,一口氣喝完就放著,等護工發現再給他換新的。

進醫院後,醫生問他家屬資訊,戴觀宴說沒有,所以他這時候沒有家屬照顧,只有高階護工。

也沒什麼難的,有錢就行,一個護工不夠,他可以請十個。一個專門給他倒水,一個給他擦洗,一個打掃,一個洗衣服,一個送飯,兩個表演相聲,三個扮演他的兒女子孫,專門逗他高興……

怎麼都不會無聊,也不會孤獨。

就這麼胡亂想了會兒,開啟電視半夜看鬼片。

但鬼片止不住疼,他忍無可忍,把值班醫生叫來,給他開止疼片。

醫生勸他,止疼片這種藥物最好少吃,最好是忍一忍,過了這陣就好了。

戴觀宴一聽叫他忍就發了頓脾氣,把身邊能碰得到的東西都砸了一遍。

最後醫生還是無奈的給他開了藥,給護工叮囑服用劑量。

護工照看的有錢人多了去了,也不是沒有見過脾氣大的,這種程度還在接受範圍內。

她先倒好溫水,把止疼藥放在旁邊,然後去收拾狼藉。

戴觀宴瞅著桌上兩粒小小的藥丸,卻沒了吃下去的慾望。

腿還是疼著的,並沒有因為他剛才發的那一頓火就消失。

其實這種程度的疼痛不算什麼。他年少荒唐時經常打架,頭破血流,骨折骨裂是常有的事,正如醫生說的,忍一忍就過去了。

男人麼,一點兒疼算什麼。

況且他只是個無人在意的,矯情什麼?

他現在犯矯情病,只是因為曾經有人關心過他,有人在乎。

男人發了會兒愣,又躺下去了。

忍著疼閉上眼睛。

護工收拾完垃圾,抬頭一看,發現桌上的水一口沒動,藥也沒吃一粒。

男人安安靜靜的躺著,像個沒什麼生氣的木偶人。

……

戴觀宴第三次醒來時,模模糊糊的聽到說話聲。

“……半夜醒來的,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