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應付過很多這樣的場面,倒是戴觀宴一驚一乍顯得不夠穩重了。他擠出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著話題。心想,她確實離了婚,跟他。

但是,是在她失蹤之後。

有一段時間,戴觀宴特別後悔簽了字。因為簽了離婚協議,他就再也不能用丈夫的身份為她做任何事情。

有理由為她做事的人,成了武琰。

黎笑眉在遺囑中寫到過,關於梧桐飯店的一切事務,都交由武琰管理。可梧桐飯店就代表著黎家,等於是將所有與她有關的事都交給了武琰。

黎笑眉沒有留意到男人的異樣,又隔著水霧,看不清對面人的臉。她侃侃而談:“我老公在外地工作,很遠,所以不能經常回來。”

戴觀宴很想問她,她所說的老公是誰,武琰嗎?

可他不能問,用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壓下這個問題。

還是堆擠出禮貌的笑意:“做裝修工作很忙的,你一個人又要忙工作,又要照顧孩子。對他沒意見嗎?”

黎笑眉吹涼生菜,先吃點壓肚子,她道:“一來一回的機票加起來就要幾千塊了。我們要存錢買房子。”

戴觀宴皺了皺眉:“你不是陽城本地人嗎?”

心裡想的是:武琰連房子都沒給她?

黎笑眉道:“我以前出過大事故,看病花了很多錢。我老公為了把我的命救回來,沒辦法,只能把房子賣了。”

說著,黎笑眉撩起劉海:“這麼一大條疤……”再指了指頭頂,還有後腦勺,“當時真的差點就見閻王了。”

戴觀宴看著她額頭上,蜈蚣似的一長條疤痕,手指都在打顫。

他微微抽氣,黎笑眉見他臉色異樣,將劉海放下:“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她這模樣很醜,所以不敢將頭髮全部梳起來,一定要用劉海遮住傷疤。

她很少把傷疤留別人看,這次也不知道怎麼了,在陌生人面前就這麼給他看,大概是聊到興頭上了吧。

戴觀宴搖搖頭:“沒事。”頓了下,“我認識醫美公司的人,他們有很好的祛疤膏,而且現在可以做鐳射祛疤。”

黎笑眉笑了下,笑容還有點甜:“不用,我老公給我寄祛疤膏的。要不然這傷疤能這麼淡?幾乎看不出來了吧?”

“我老公人很好的。說真的,那時候我都快死了。如果他心黑一點的話,完全可以等我死了,然後繼承我的遺產,再找個老婆。可是他沒有,寧可把房子賣了……還說,以後會還給我一套房,所以他才拼命努力工作啊。”

“哎,房子賣了也是為了救我的命,他那麼拼,我還有什麼理由怨他不照顧孩子呢?”

戴觀宴嚼著牛肉丸,感覺嚼的全是石頭。

武琰,他還是真是能扯。這麼完美的謊言他都編出來了。

“……戴先生,你這麼了?肉丸沒熟?”看他臉色難看,黎笑眉讓他趕緊吐出來。

戴觀宴努力吞嚥,喝一口湯才能順下去。“沒事,煮的有點老了。快吃。”他撈出來很多肉給黎笑眉,好像那些肉能補回她受傷那段時間失去的血肉。

黎笑眉一個勁兒推:“太多啦太多啦,戴先生你也吃……”

戴觀宴便意思一下,往自己碗裡盛了兩隻大蝦,他慢吞吞的剝殼,看了眼黎笑眉,又不動聲色的問:“你出的什麼事故?”

黎笑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家是民房。我上閣樓拿東西,不小心從閣樓摔下來了。東西砸了一臉,簡直是雙重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