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笑眉緊抿著唇瓣,垂著眼皮不想說話。

黎萬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是不是那邊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讓你覺得我們梧桐飯店受到了威脅。所以,你讓戴觀宴退出?”

黎笑眉驚愕的抬頭:“爸,你都知道?”

黎萬崇的目光過於犀利通透,令她倉皇的垂下了眼。

為什麼所有人都看明白的事,只有她不行?

黎萬崇笑了下,捏起一支筆朝她點了點:“笑笑,我在商場摸爬打滾幾十年了,我能不知道那些人背後在想什麼嗎?”

在跟戴家談聯姻的時候,他沒考慮過風險嗎?

只是若真的走到那一步,梧桐飯店被戴家吞併,他也認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梧桐飯店的名字不能改。不會成為香樟酒店,洋槐酒店,甚至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就可以了。”

黎笑眉不知道老父親曾經做過這樣最壞的打算。

“爸,梧桐飯店是黎家的,世代……”在黎萬崇銳利又無奈的目光下,黎笑眉後面的話吞了回去,吞了口唾沫,她道,“是因為我?”

她一直記得老父親評價她的那句話。

她不適合經商。

是因為知道她做不好一個優秀的商人,他才不得己的,做了這最壞的打算?

“笑笑,我不想打擊你,但這是事關飯店命運的正事。所以我不能騙你說,你一定可以做到。”黎萬崇停頓了下,嚴肅的臉孔露出些微無奈與遙想。

如果當年老婆孩子都活下來了,黎笑眉就不用一個人扛起這麼大的責任,他也不用悲觀至此。

他也後悔,只是把武琰培養成了一個優秀的保鏢,而沒有將他帶入商界。

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老,不會生病,可以一直的護著唯一的女兒,跟家傳的飯店……

但好在事情有了轉機,不管如何,酒店還在他們的手裡。

“笑笑,戴觀宴的這份辭職信我不會收。”黎萬崇將那封信給了黎笑眉,“你也大可放心,戴觀宴不會動心機,把飯店佔為己有。”

黎笑眉愣住:“爸,你這麼信任他?”

黎萬崇道:“以前,我是不敢這麼想的。可我一直在觀察,在看。戴觀宴的野心不在梧桐飯店,如果他要想,早就可以動手。”

“可是,他對我不諂媚,在公司做事,處處留人把柄。他給人留那麼多把柄,底下的那些人不能完全服從他,董事會的人也不會完全信賴他。這樣的人,就成不了掌權者。”

一個做事把褒貶與名聲拿捏的如此恰到好處的人,黎萬崇以前沒有遇見過,吊兒郎當的戴觀宴是第一個。

黎笑眉捏著信封,心裡嘀咕:戴觀宴不諂媚您這老岳父,是因為您誆了他來南城做這個駙馬。而且,之前梧桐飯店陷入困境時,您不也鬆口同意我們離婚……您是知道他掏了所有的錢買下了一覽春江,才對他改觀的吧?

“爸,你是說,我可以信任他,讓他管理公司?”

黎萬崇點了點頭:“笑笑,他是你的男人。”

他那深深的目光又看了過來:“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你可以生個孩子,讓孩子姓黎。”

要不然,梧桐飯店的主人,最終還是要變成姓戴的。

這也是黎萬崇最終想通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