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擦乾眼淚,強笑著衝她搖搖頭。白芙自與她到了東宮,心慢慢地開始向著她,甚至在將軍府宴飲那日被人算計時,為保全她甚至不惜自己被糟踐。但從跟隨許之洐往巴郡去開始,不知何故,竟對她冷落了許多。

白芙朝姜姒伸出了手,將她拉上馬車。姜姒心裡鬱郁,她坐在馬車前室,不知該不該掀開簾子進去,便望著遠處的青山出神。

許之洐持劍將簾子挑開,冷著臉盯著她。姜姒便硬著頭皮進了車內,她一瘸一拐地,坐得離他遠遠的。

兩個人彷彿又回到原點。

就因為許平雁的一盒胭脂,把許之洐數日以來的溫情都打消了,姜姒原本稍稍放下的心又懸起來了。

她紅著眼睛躲在馬車最裡端,在他面前連抽搭都不敢。許之洐臉上亦無半點笑意,冷冷地看向地上。她沒什麼好可憐的,她這樣的身份,他已經待她很好了,她呢?

他特意著人打造一把價值連城的玉梳子,她給弄丟了。別人送她一匣子不值錢的胭粉,她倒當成什麼寶貝似的。沒摔她臉上已是格外開恩了,有什麼好哭的?

真是野豬吃不了細糠。

他不過是將佩劍扔到一邊,她卻像只受驚的兔子激靈了一下。

幹什麼?

對別人笑的春光燦爛的,對他就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

許之洐瞳孔一縮,四周閽然無聲,他神色晦暗,終是冷漠道,“滾去外面。”

姜姒抿著唇,忍著腳痛出了馬車。天色陰了起來,似是要下雨。

她坐在白芙身旁,白芙給她一塊兔腿,淡淡道,“吃吧!”

她的聲音也聽不出什麼情緒,兔子一共才四條腿,白芙居然能給她留下一條。姜姒低頭笑道,“姐姐吃吧,我吃不下。”

白芙便低聲道,“我提醒過你。”

姜姒笑笑,她用手託著下巴,眺望著遠處的青巒。

不知道她的大公子怎樣了,她臨行時,許鶴儀還發著低熱,昏昏睡著,都不曾告別。也不知現在還發著熱麼,咳疾好些沒,胸肺的傷口有沒有痊癒。

不久聽到許之洐在車裡叫白芙,白芙將兔腿懟給她便掀開簾子進去了,眉梢眼角流露出掩不住的歡喜。

姜姒便挪到方才白芙的位置,離伯嬴遠了些。半晌也聽不見馬車裡說什麼話,只是陰雲密佈,眼看就要下起雨來。

忽聽裡頭白芙低吟一聲,緊接著,呻吟聲便密集了起來。姜姒心裡一跳,她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她緩緩別過臉,見車簾微動,若隱若現地見裡面有人在低喘著扭動。

一聲驚雷,開始下起豆大的雨來。

姜姒忍不住心裡發酸,她回過頭看著馬車在雨裡疾馳著,路過重疊嵐光,路過滿川芳草,便無聲地笑起來,直到笑出了淚來。

她與白芙,真真正正地是許之洐豢養的女昌女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