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又猥瑣地撲來,“管我是什麼人,現在便是你男人!”

姜姒胸口一滯,“那你當我是什麼人!”趁那男人撲過來的時候拔出了七星匕首。

那男人一撲,匕首便穩穩當當地扎透他的心肺。

男人慘叫一聲,汙血四濺,赤目怒張,伸手便去掐姜姒的脖頸。姜姒記得,她第一次被許之洐強拉上馬的時候,便當機立斷拔出簪子去刺他的馬。她心性堅韌,從來不是懦弱無能的小白花,若不是近來受許之洐的奴役打壓,一時慌了手腳。但憑她的容貌與膽識,也足以在東宮佔據一席之地。

因此,當那獐頭鼠目的男人上來掐她的時候,她不假思索地便拔出匕首,又朝那男人的脖子扎去。

扎進去,那血便噴濺出來。

那男人睜大雙眼,捂住脖子,“呃......呃......”地叫不出聲來。

姜姒拔出匕首,復又扎進去一次。那男人便歪倒一側,絕息而亡。

骯髒的汙血流的滿地都是,姜姒忘記要拭去面上噴濺的血。那具短小的屍體逐漸死透,她跪坐在席上,盯著滴血的七星匕首出神。

方才她手起刀落,毫無遲疑。

她於是便明白了,許之洐要以這種方式來懲罰她。

她不願殺人,他便逼她殺人。她不願染血,他便逼她手上、身上沾滿骯髒的汙血。

*

午時,聽到有人在責罰侍婢。那侍婢似乎是與旁人多說了幾句話,便被伯嬴掌了嘴。

過了些時候,聽門外有人低聲啜泣著走近。門開啟的時候,一個貌美侍婢紅腫著眼睛走來,應是方才受責罰的那人。她原本端著一個木托盤,裡面盛著幾樣飯菜。見了地上的屍體驚呼一聲,踉蹌一下嚇的差點摔倒。

姜姒端坐席上,侍婢既端了飯菜,她便要飽餐一頓。留有足夠的力氣,才能與許之洐周旋。

那侍婢還在低低哭泣,臉頰上的巴掌印又大又紅。她跪坐在席子一側沒有走,說起話來溫婉可親,“姑娘慢些吃,奴婢稍後便將那個清理乾淨。”

姜姒便衝她莞爾一笑,她這幾日聽到的溫柔話語實在不多,於是便問,“姐姐平時一直在這裡侍奉嗎?”

侍婢點點頭,“姑娘的事,奴婢知道一些。原以為自己便夠命苦了,不想姑娘也是苦命人。”

她說著便垂下淚來,“奴婢父母親因獲了罪,父親被髮配邊疆苦寒之地,母親懷著奴婢時也淪為官女支。因而奴婢生來便是奴籍,什麼粗活髒活不做,只怕往後世世代代脫不了奴籍了。”

姜姒輕不可微地嘆了口氣,便不再說下去。她原想問許之洐今日可還在宅子裡,但一想,伯嬴既然在,那他必然也在吧。

誰又不命苦呢?侍婢還在一旁低低啜泣。

這世道,向來沒有黑白,只有貴賤罷了。

姜姒望著她的手出神,乍然問道,“燕王殿下素日裡待姐姐很好吧?”

侍婢一怔,驚疑道,“姑娘為何這樣說?”

她便淺笑,“姐姐方才說自己出生奴籍,自小便做粗活髒活。可我見姐姐的手纖白光滑,不似粗鄙之人。”

侍婢瞧了她一眼,隨即揩去淚道,“不過是這幾年養的好罷了。”

姜姒心裡已有幾分把握,不免輕笑道,“姐姐在殿下府裡做事,終究是見多識廣的。”

侍婢一邊疑道,“姑娘這又是何意?”

一邊已探身上前,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出尖細的長簪,向姜姒刺去。

姜姒的匕首早便握在掌心,此時抓緊匕首,朝她脖頸削去。

那侍婢一看不好,急急閃到一側,驚叫道,“姑娘!”

姜姒停了手,“你自然是他派來的。”

侍婢垂下眼眸,“姑娘何時看出的,奴婢不知自己有什麼破綻。”

姜姒道,“你若只是普通的侍婢,如何能守著一具屍體安之若素地談論自己的身世。雖在入門時假裝害怕,與我說話時,卻一個眼鋒都不向那邊瞧去。”

那侍婢便笑著站起身,“姑娘如此聰明,為何又困在此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