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人,我好疼(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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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道,她因懷了許之洐的骨血被他灌下避子湯,如今他又棄她如敝屣,定要她去與那些骯髒的奴隸搏殺。眼下她身子羸弱,虛乏無力,絞痛如斯,去了鐵籠中也是一死。與其成為樓上這些達官貴人博彩下注的看料,倒不如一死,那才叫乾乾淨淨。
姜姒眼裡泫著淚,拔刀出鞘便朝白皙的脖頸抹去。伯嬴眼疾手快,抬起長劍便將她手裡的匕首打飛出去。
姜姒吃痛,悶哼一聲,絕望地闔上眸子。這一下不成功,再就沒有解脫的機會了。
許之洐蹲下身來,捏起她的下巴,神色複雜,“連死都不怕,還怕殺人嗎?”
姜姒不肯睜開眼,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聲音愈發飄忽無力,想來已是極疲乏了,“奴不敢殺人,亦不願殺人。奴違抗主人的命令,全憑主人責罰,奴沒有半點怨言。”
倒似要懸崖撒手,不管不顧了。許之洐命令道,“睜開眼,看著我。”
姜姒抬起秀眸,撞到他一雙深邃的鳳目。
他聲音平和,又帶著一絲疏離。彷彿在對她說,也彷彿是說給自己聽,“這長安城四下殺機暗藏,你不殺人,人便殺你、賣你、辱你。死不難,難的永遠是活下去。”
他既以這樣平等的身份問話,姜姒原本一死的念頭便逐漸打消。她的睫毛撲動著,微不可察地哽咽著,“奴殺不死他們。”
許之洐今日既贈她匕首,又帶她來奴隸場,終究是不打算放過她。便道,“給你一夜時間,明日一早便去那籠中。”
他終究是心軟了,命人將姜姒攙到雅間,又命伯嬴去請醫官來看,伯嬴便找來了長雍。長雍因是許之洐的隨行醫官,因而與他一併在長安逗留。
那個叫長雍的醫官方才把完脈,道“殿下,是數日前小產,未能好好調養所致。”
許之洐冷著臉不語。
長雍又道,“不過是腹內淤血未清除乾淨罷了。殿下放心,微臣所配避子湯藥性剛烈,成效也是十分顯著,保管此生斷子絕孫。”
長雍還在自我陶醉誇讚,許之洐已一巴掌將他扇開。許是好一會兒不開口,他的聲音竟有些嘶啞。
“滾!”
這一聲呵斥,差點嚇掉長雍半個魂,手忙腳亂地背起藥箱惶惶驚驚地就要退下去。
“回來!”
許之洐冷目灼灼,沉著臉已是怫然不悅,“開藥調養。”
長雍驚訝地瞧著勃然動怒的許之洐,他甚少這般怒形於色。長雍早前聽伯嬴說起這女子不過是個奴隸,身份低賤。要他不必手下留情,藥需得下最猛的一劑。他這才敢在主子面前如此得意忘形自吹自擂。誰曾想,殿下似乎對她別有不同。
長雍還發著愣,伯嬴已悄悄扯著他的胳膊將他拉下去。
*
兩日後,見她氣色好些了,一行人便乘馬車來到奴隸場。
尚在馬車裡的時候,許之洐與姜姒各坐一側。姜姒雙手攏在寬大的袍袖中,她知道今日已是在劫難逃,一路上垂著眸子不語。
他亦是闔目養神,不曾說話。
只聽得到伯嬴揚鞭子抽打在馬背上的聲音,他每抽打一下馬背,她的心尖便跟著顫抖一下。
臨下馬車時,許之洐開口道,“過來。”
馬車內地方本就不大,姜姒上前來,便抵到了他的膝頭。她知趣地跪下,他取出一個圓形的項圈,上面刻著字。姜姒心裡一涼,數日前見到的那些奴隸頸上皆戴了這樣的項圈。
他親手為她戴上奴隸項圈,聲調平和,“戴了此物,你便與這裡的奴隸無異。一樣低賤,如同牲畜。若不能活著走出籠子,便是棄子。或死,或任人發賣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