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贊成我們救嶽將軍?”趙翊的臉色十分冷,他看著蘇瑾的眼神卻很認真。

蘇瑾也認真地點了點頭,毫無懼色。想了想歷史書上嶽將軍最後的下場,她斟酌了一下,這才開口道,“你們預備怎麼給嶽將軍求情?說他曾經的功績嗎?”

趙翊聽出了蘇瑾話中有話,並沒有說話。

蘇瑾接著說,“你還記得剛剛你說今日朝中有人是怎麼彈劾嶽將軍的嗎,說他功高蓋主。你想一想,這世上,哪個皇帝能放心臣子的權勢和聲望是超過自己的?”

“胡鬧,不可說這種對聖上大不敬的話!”趙翊雖嘴上呵斥了一句,可心裡卻動了,他眉頭深鎖,顯然在思考蘇瑾剛剛這番話的背後深意。

蘇瑾吐了吐舌頭,繼續說道,“我是就事論事,沒有不敬的意思。你想一下,若是你們一味對聖上說,嶽將軍多厲害多厲害,立過多少功,嶽大人多受百姓愛戴,岳家軍多厲害多厲害,你覺得聖上會開心嗎,會因此放過嶽將軍嗎?”

“那難道嶽將軍就不救了?我們就眼睜睜看著嶽將軍被女幹人所害,就什麼都不做了嗎?”

蘇瑾搖了搖頭,不答反問道,“你覺得,若是嶽將軍倒了,誰會高興?”

“高興?自然是金輔國。”趙翊回答的不假思索。

“還有呢?”蘇瑾接著追問。

趙翊沉吟了片刻,緩緩道,“還有朝中秦丞相那一派的朝中大臣,他們一直主和,一直不同意嶽將軍的計謀,年前還曾說服殿下,派去過求和使臣。”

蘇瑾讚許地點了點頭,做了最後的解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蘇瑾一語點醒夢中人,趙翊的臉上立即露出了恍然的神情,一拍桌案站起身來,“所以只要弄清楚秦派一黨與金輔國之間的利益往來,嶽將軍就有救了。”說著,趙翊突然一欠身抱住了蘇瑾,在她臉頰親了一口,帶著歉意的說,“夫人今日晚膳自己用吧,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蘇瑾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點了點頭。

趙翊轉而大踏步邁出了主屋,一邊走還一邊吩咐著屋外守著的木青,“木青,備馬!”

看著趙翊離去的背影,蘇瑾心裡有些悵然,她婉拒了嫵芪提出的晚膳要求,只覺得一點胃口都沒有,只是覺得很累,便早早上床安歇了。

古代後宅中的女人的處境實在是難,受著這個時代的限制和不公,她們大都只能依附著男人生活。所以,當嶽將軍出事後,嶽夫人首先的感覺,就是天要塌了。先不談夫妻感情,就是陡然的喪偶,對於嶽夫人這樣一個古代婦人而言,都是一個可怕的打擊。未來會經歷些什麼,能不能活得下來,子女能否受庇護?這些壓力都將落在一個一輩子呆在後宅之中的女人身上,若是她堅強,努力拉扯著孩子們長大,日後自己興許還有苦盡甘來的一天,可若是再有個什麼意外……更何況,古代帝王喜歡連坐法,一句株

連,便會牽扯出無數無辜的人出來,若是如此,哪裡還能有一份安穩日子可過?被賣為奴為娼的大有人在,更有甚者,被牽連喪了命。

就她知道的,青竹就是一個例子,還有從前的二王妃,那曾經是一個多麼驕傲的女子啊,可因為夫婿的賭博失敗,自己卻因此賠上了一條性命。

蘇瑾其實什麼都做不了,她能做的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對於歷史的記憶出出主意。她不忍心看著一代名將就此被冤被害,也不忍心看著嶽夫人跟著受罪。但是當朝的這位嶽將軍與歷史上的那位嶽將軍在人生軌跡上究竟會不會一致,還是得看事態繼續發展下去的走向,在這一點上,其實蘇瑾也是被動無力的,一切都得看老天的安排。

不過,好在後來事態的變化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了。

後來,嶽夫人和韓夫人又來過幾次,前幾次還是愁眉苦臉的,最後一次卻是來報喜的,說是宸王殿下呈上了多封秦丞相與金輔國大皇子慕容修傑來往的書信,信中多次言明要將天玄多座城池拱手送予金輔國,但是條件是金輔國承諾給秦丞相豐厚的金銀器物作為回報,可以說是秦丞相自作主張把天玄國國土賣給了金輔國。後來金輔國大皇子慕容修傑又寫來書信,提出要嶽將軍的首級,這個要求其實和秦丞相不謀而合,後來才有了岳家的這一場風波。

後來,被召回京的嶽將軍被聖上親自下令赦免,封了個安定侯,命其繼續留守在北邊駐守,還恩典了嶽夫人陪著嶽將軍一同去北邊,幫著照顧嶽將軍的起居。但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岳家軍卻被編入了皇城禁軍之中,留在京中保護啟封城的安危。

至於秦丞相的下場,蘇瑾不得而知,但估計好不了。

總的來說,蘇瑾的孕期生活還算過得平順,十月懷胎後,她順利產下一個健康的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