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聽完突然到訪的青巳並不是來救自己的,蘇瑾臉色大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聲音也不自覺抬高了幾度,竟沒有顧及到此刻的處境。

青巳用手比了一個靜音的手勢,然後毫不客氣地坐在床邊,語氣顯得有些無奈,“這裡有結界,我只能保證自己進出,沒辦法帶你出去,”他越說聲音越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自言自語,“況且,那隻琵琶蟲太狡猾了,硬碰硬的話,我也討不了什麼便宜。”

“結……”蘇瑾顯然並沒有聽見他後面的話,只是聽見“結界”二字有些啞言,怎麼感覺自己在聽玄幻?看著青巳依舊清冷高傲的臉又不想是在開玩笑,蘇瑾在心中嘆了口氣,突然想到一個奇怪的問題:如此防備嚴密的地方,他究竟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進來的呢?

雖然心中疑問很多,但是蘇瑾深知現在並不適合問這些。於是,她只好勉強收拾好心情,試探著對青巳問道,“那你們是有什麼計劃嗎?不會是特意來看我一眼,跟我永別的吧?”

青巳依舊不苟言笑,他直了直身子,定定看著眼前這個女子,語氣中帶著嚴肅與認真,“嗯,結界只在這座神殿內,只要你出的去,就能救你。”

“出去……那就是三天以後,我被他們獻祭的時候?”蘇瑾不可思議地張大了嘴巴,“會不會太冒險了,萬一你們沒來得及趕到,我豈不是真的要被獻祭了?”

青巳點了點頭,對於她的後半句不置可否,他從床上跳下來,輕巧地揮了揮手,“話已帶到,走了。”

“你……”剛想抱怨兩句,她突然又想到了聶志成,“對了,你和殿下說一下,聶將軍的確被關在這個寨子裡,是一個靠近著一處小瀑布的地方,像是個水牢,唔……應該就在這個山寨附近。”

青巳背對著她,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手摸石門,人便不見了。

蘇瑾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衝了過去,也學著他伸出手摸了摸石門,心裡疑雲頓生——這是……穿牆術?還是說,剛剛只是幻覺,他並沒有來過?又或者說,這是一座只對自己生效的神殿,殿中的大門,除了自己以外,對誰來說都形同虛設?

頹然坐回到房間的床上,蘇瑾有些懨懨地,雖說是能出去了,可還要等上三天呢,這三天會不會有些什麼變數?

一轉眼,三天就過去了,這三天過得十分安逸,沒有一個不速之客前來,不過那個阿諾也並沒有再來過。這三天的伙食是完全的素食,雖說分量多了一些,可清湯寡水的,總歸缺少些滋味。

祭祀當天一早,多日不曾見的阿諾早早便混入了隨行侍奉的神僕中,幫著一起為蘇瑾裝飾打扮。

原本,蘇瑾便因著即將逃出生天而興奮,乍一看阿諾的出現,更是欣喜若狂。好不容易眾人端著托盤魚貫而出,屋中只剩下阿諾和自己兩人,蘇瑾坐在鏡前小凳上,剛想問一句,她是不是已經和她哥哥說了,現下是否有什麼轉機,卻瞧見阿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向自己的眼神裡,也飽含著歉意。

“你怎麼了?”蘇瑾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阿諾的嘴唇動了動,似是欲言又止,可最終也還是搖了搖頭,繼續收拾著手上的一個用許多鮮花和翠綠柳條紮成的花環。

蘇瑾看著阿諾的神情有些奇怪,當即心中明瞭,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連忙繼續問道,“你和你哥哥說了你們寨子裡神樹的枯死和那個巫師有關了嗎?”

阿諾背對著蘇瑾,聽見她這麼說,她擺弄著花環的手明顯地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身看著蘇瑾,低聲說道,“我說了。”

蘇瑾鬆了口氣,笑道,“說了就好,那你哥哥怎麼說?”

她滿是期待地看向阿諾,卻不曾想,面前的阿諾竟看著自己一言不發,臉上的苦澀更甚。突然,她一步上前,將手中花環猛然扣在自己的頭上,然後猛然朝

後退了幾步,對蘇瑾繼續說道,“對不起,對不起……”說著說著,她竟然蹲坐在地上,掩面哭了起來。

蘇瑾被她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可好在頭上這個用各色野花紮起來的花環並不沉重,被突然罩下來也不覺得疼。她想要起身上前安慰她兩句,卻發生自己竟然動彈不得了,蘇瑾開口想要詢問,話卻像是被堵在了喉嚨裡,半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蘇瑾慌了,她被算計了。

她死死盯著眼前自己信任的女人,心裡一遍遍暗暗地罵自己:真是蠢啊,其實對她也根本沒什麼瞭解,只不過仗著自己的一點小聰明,以為自己瞧過她的落魄,也與她同樣面臨著被祭祀的命運,又看她能和自己講那麼多的過往,竟然就這麼輕易地以為,她已經能夠完全的相信自己,自己也能夠完全的信任她。

蠢啊,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