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也圍到蘇瑾和沐雪的身邊,朝著那盆花看過去,“既然都說了這花有毒,那還留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扔了出去?”

張伯璟也不再嬉皮笑臉,他也湊近了些,又皺著眉頭仔細端詳了花瓣的形狀和花蕊下花囊的形狀,問青巳,“這是……鶯粟?”

“鶯粟?”屋中幾人面面相覷。

“罌粟!”蘇瑾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她指著桌上那盆花結結巴巴問道,“你是說這盆花是罌粟?”

張伯璟點點頭,“前朝醫者陳藏器在他著有的《本草拾遺》中記述了這種花的樣貌形態。花有四葉,紅白色,上有淺紅暈子,其囊形如箭頭,中有細米。”

沐春沐雪認真看著他解釋,可聽了半天仍是不解,“哪裡說了它有毒?”

蘇瑾倒吸一口冷汗,罌粟的威力她可十分清楚,這東西的可怕之處不在於會令人立即死亡,而在於長久的依賴,在她的認知裡,光是關於毒品的故事,就可以說上三天三夜,不帶重樣。她指著花,顫抖著問道,“這花有毒,真的有毒。”

青巳臉色無常,他不動聲色,用手指輕輕撫摸著花瓣上不平滑的紋路。突然,他單手覆在花上,猛地用力,將一整朵花握在手中,一握、一捏、一團,再開啟手的時候,原本被他暴力揉捏後的殘花,卻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場三個女人都傻了眼,蘇瑾半天才蹦出四個字來,“這是……魔術?”

沐雪也驚訝地看著青巳,心驚膽戰地問他,“這花有毒,你、你不怕中毒嗎?”

青巳倒是毫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將空花盆放回床邊矮桌上,衝著蘇瑾囑咐道,“換個別的吧。”

現場鴉雀無聲,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伯璟是其中最尷尬的一個,他乾笑著打破僵局,指著青巳解釋道,“大家不要介意啊,他就是這樣的性格,接觸多了你們就會習慣的。額……他這也算是百毒不侵了。”

張伯璟和青巳走後,屋裡就剩下蘇瑾主僕三人。

沐春仍然忌諱原本種植罌粟花的花盆,張伯璟他們剛走,她就找了塊抹布包裹著花盆,直接連同布一起埋在了後院牆外的大樹下面。

沐雪瞧著空空如也的窄桌出神,好一會兒,突然神情嚴肅地問道,“小姐,你今日突然跑去見其他夫人,是何原因?”

蘇瑾一愣,她沒想到沐雪會突然問這個,更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細心的發現自己的此舉是別有深意的。只不過那只是她一瞬間的疑惑,後來事出突然,因為荒宅的緣故,她打消了去找其他夫人的計劃。突然被沐雪這麼一問,一時間,她竟不知,這個決而為定的事情,還有沒有必要說出來。

沐雪卻是個心思縝密的,她看著蘇瑾,試探著問道,“是因為今早王管家送來的那碗藥,對不對?”

既然瞞不住,蘇瑾也不想遮掩,她點了點頭,喉嚨因為緊張和激動,反而有些乾啞發澀,“我就是想確認一件事情。”

“什麼事?”

“既然王管家送來我這裡的是避子湯藥,那麼若如他所說,府中所有侍寢後的夫人都會得到這碗藥的賞賜。那麼,我就想知道,府中這幾年內這些無顧滑胎的夫人,她們腹中的那些孩子,究竟是你們小姐送去的紅花害死的,還是七王爺派人送去的避子湯藥給害的。”

世人都知,天玄國皇家子嗣凋零,當朝天子甚至暗

示過子嗣的昌盛將會成為封儲的條件。若蘇瑾所猜測的事情是真的,那麼這位身處奪嫡之戰中的七皇子趙翊,非但不全力保護自己的子嗣,反而親手扼殺自己的血脈。這究竟是什麼原因。

沐雪聽完,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小姐,今日殿下來這裡,我明顯看得出他有意偏袒我們,而非王管家。我斗膽猜測,此前賜藥的這一切事情,都是王管家一人所為,而並非殿下的授意。又或者,原本殿下送來的的確是補氣安神的好藥,可是卻被別有用心的人掉了包。”

蘇瑾也猶豫了,之所以她早上會想要去見見其他夫人,也是因為她對此事十分好奇。可是這件事情終究是宸王府之中的秘事,王管家是否陽奉陰違,七王爺是否真的心狠手辣,這些於她而言,究竟有何意義?她究竟該不該管這樣的閒事呢?畢竟這件事情,與她想回到現代的初衷,沒有一點關係。

就在這時,一直在病中的明卉突然出現在房門口,她指著那張空著的窄桌說道,“王妃,那盆毒花,是王管家派人送過來的,送來的時候還特意交代了芸嬤嬤,說此花珍貴,放在床頭會有安氣凝神的奇效,讓我們務必放在您的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