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著實疲倦,見殿下天黑了都沒有過來,大家經不住王妃的勸說,便一齊回自己屋裡,點上安神香,沉沉睡去。

蘇瑾是最後睡的,她忽悠完所有人之後,特意躲在屋子裡等了一會兒,見院子裡逐漸安靜了,她挨個檢查了幾個屋子裡的情況,確認她們都在安神香裡睡熟後,又特意跑去院門口,用木棍和麻繩緊緊栓住院門。再三確認過在外面怎麼也推不開院門後,她這才心滿意足的返回自己屋中,點上同款助眠香薰,安心地陷入沉睡之中。

沒錯,這就是她想出的應對宸王來過夜的破解之法。你來之時,我就睡了,你那麼驕傲,怎麼可能還會有興致。既然要做戲,乾脆就做足,我讓你直接吃個閉門羹,連院門都沒人給你開,你身邊那麼多陪著來的護衛侍從,在他們面前,你那麼自負,一定會對著院門破口大罵,罵我不知好歹,然後憤然絕塵而去。

蘇瑾的想法還是單純了,她簡單的以為:既然殿下想要來自己院子裡過夜,那她只要不讓他進院不就行了?

然而,蘇瑾還是失算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堂堂一朝王爺,竟然會翻牆。

眼前的蘇瑾睡得沒心沒肺,絲毫沒有危機意識。她穿著純白的內襯睡衣,四仰八叉地仰臥在床榻上,身上的錦被早已被她踢到了床尾。她雙手大開,隨意地橫在身體兩側,整個人呈“大”字,佔據了整個床榻。更誇張的是,她竟然還在說夢話,嘴裡不清不楚地胡亂喊著些什麼,仔細聽來,像是在喊著“把烤肉給我”。

哼,經歷了被投毒和被陷害之後,這女人竟然還能睡得如此之好,睡夢中竟然還想著護食,就只知道吃。嘖,一個婦人,竟然睡成這副模樣,真是不知所謂。

趙翊冷眼瞧了瞧,一臉的嫌棄之色。他瞧了良久,一時間沒忍住,竟伸出手拉過床尾的被子,蓋在她的肩頸處,將她蓋了個嚴實。可沒想到,他剛蓋上被子,蘇瑾一個翻身,竟“不知好歹”地又伸腳將被子踢了下去,整個人也順勢側臥疊在床邊,雙手雙腿同用,抱著被子不肯撒手。

他瞧著她憨憨的模樣,不知不覺笑了起來。他再次伸手拽住她懷中的被子想再將她遮起來,竟發現她抱的很緊。他用力拽了兩下,被子卻紋絲不動,他的笑意愈濃:這丫頭睡著了竟還這麼大的力氣。

這個想法令趙翊微怔,他驀然鬆開手,臉上的笑容也逐漸垮下來。他逐漸冷靜下來,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神色,坐在床邊,仔仔細細打量著床畔上女子的臉龐。屋內沒有燭火,屋外明亮的月光也無法穿透厚實的窗紙,屋內昏暗的光線令趙翊無法看清眼前女孩的臉,就在迷濛之間,眼前的女孩竟慢慢和他記憶深處的那個奔跑著的女孩逐漸重合在了一起。

記憶

裡那個穿著漂亮裙子的女孩子總是跟在他身後,稚嫩的聲音不斷喊著“奉之哥哥,奉之哥哥。”

那是年幼時的蘇瑾,那時的她還有著稚嫩的聲音和單純的臉,一雙純粹無塵的星眸如同冬日裡的暖陽,令人不捨挪目。後來,隨著大家年齡的增長,因為避嫌,他們不再見面。等到再相見時,便是她紅色蓋頭下的那張精緻卻不再單純的臉。

眼前的女子定不是她,趙翊幾乎可以肯定。都說相由心生,她們雖有著相同的面容和肩上相同的疤痕,可是她們的眼睛不一樣。眼前的女人,眼中有光,就像年幼時的蘇瑾,她有著她年幼時的天真與善良,這些都是他多年參與奪嫡殺戮後不再擁有的東西。

其實是不是她並不重要,他要的僅僅只是她蘇家嫡長女的名聲而已。

趙翊好整以暇地坐在床邊,瞧著床上睡夢之中安靜的蘇瑾,突然起了戲弄的興致。他拉過她的手,在她的手心輕輕劃弄著。

被攪擾清夢的人皺了皺眉頭,倔強地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又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側躺在床裡。

趙翊看著她的動作,心中一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起她絲綢般的長髮。

大概是有些癢,她又伸手胡亂撓了撓,然後又一個翻身,竟又翻了回來。

這個時候,趙翊驚訝地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竟然開始磨牙。

呵呵,這個女人。

他輕笑起來,忍不住伸手在她白皙凝脂的鼻尖輕颳了一下。

這一回,蘇瑾終於感知到不對勁,她皺了皺鼻子,迷迷濛濛睜開了眼睛。

眼前一個巨大的黑影籠罩著自己,蘇瑾瞬間嚇傻了,張大了嘴巴大聲尖叫道:“啊……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