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拿人的侍從跟隨著王管家做事,一向是專橫慣了的。誰不知道這宸王府裡真正管理著府內事物和財務的,是王管家。王妃,只不過是一個不得寵的深閨婦人罷了,有個管理後院的空職,卻沒有半點實權。

墨韻閣中,幾個人對峙著。侍從瞧著被蘇瑾護在身後的明霏,臉上微微有些慍色,他假意朝著蘇瑾又行了一個禮,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王妃恕罪,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殿下下令要徹查此事,王妃您也包庇不得。”

蘇瑾瞧著今日的架勢和此刻院內僅剩的幾人,再聯想起來昨夜裡自己隱隱聽見的哭聲,心裡有了一個不安的想法。

此時院裡只有沐春、沐雪、明卉、明霏和另一個廚房裡幫廚的廚娘,其他人都不見了,看來夜裡自己聽見的哭聲,不是幻覺,而是她們被一一帶走時絕望的求救。

身後的明霏哭得悽慘,連帶著其他幾個女孩子也哭得撕心裂肺,年級最小的明卉抽抽嗒嗒地對蘇瑾哭訴道,“王妃救命,去了暗牢,就再也出不來了。”

明卉的話更應證了蘇瑾的想法,她怒不可遏地衝著侍從說道,“哼,奉命,你少拿這一套說辭搪塞我。不是要徹查嗎,你們查驗屍體了嗎?你們檢查現場了嗎?你們檢驗毒物了嗎?什麼都不做,就只弄刑訊逼供這一套,案件就能查清了?”

侍從的臉色也冷了下來,他搬出了宸王,本以為王妃會識趣交出人,可是令他沒有料到的是,眼前這個王妃根本油鹽不進。

他仍舊保持著恭敬垂首的姿勢站在蘇瑾面前,“王妃恕罪,小的也是照章辦事。”說罷,他側頭對身旁兩個壯漢吩咐道,“你們還在等著什麼,還不把那個小蹄子帶走!”

“你敢!”蘇瑾張開雙手護住身後的幾個女孩子,“想帶人,那就先帶我走!”

見王妃如此硬氣,幾個女孩也都有了主心骨,大家一齊站在蘇瑾身旁,擋住身後的明霏,一個個惡狠狠地盯著面前三人。

壯漢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人朝著王妃邁了一步,身旁另一個壯漢便立即拉住了他,低聲罵道,“混賬,我們什麼身份,得罪得起王妃嗎?聽哥哥的,站著別動。”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墨韻閣院外突然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聲音嬌柔中帶著一絲傲慢,一聽就不是什麼善類。

“姐姐這話就差了,若是心中沒鬼,放她們幾個奴婢去暗牢審訊就是了,如今如此這般的包庇袒護著,連我都要懷疑這毒是姐姐下的了。”隨著說話的聲音由遠及近,半開的院門被人完全推開,院外走進來一個衣著光鮮的美婦人。

美婦人在墨韻閣院門前突然停下了腳步,她不急著邁步進院,反而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衫髮飾,一副目中無人的高傲貴氣模樣。她身後跟著的丫鬟立即會意,幾個人三兩步繞到她面前,執起柳條和艾條,沾了水往空中撒。撒了許久,美婦人這才滿意點了點頭,繼續弱柳扶風般扭著腰走了進來。

其實剛聽見聲音,蘇瑾就清楚來找茬湊熱鬧的人一定是封月凝,這府上雖說有好些個側室,可她自從穿越過來後,就一個都沒見著,會來王妃所住院子的,只有封月凝一人。看來還是從前的王妃手段高明些。

封月凝瞧了瞧狼狽不堪的蘇瑾,又是嫣然一笑,“姐姐這是怎麼了,這幾日不見,怎麼如此狼狽?”

“你來做什麼?”

“姐姐這話說得真是見外,你我同為府中妻妾,又以姐妹相稱,如今姐姐院中惹上命案,我自然是要來瞧瞧姐姐呀。其實昨日出事的時候,殿下就在我屋裡,原本我想陪著殿下一同過來的,可殿下擔心我瞧了不潔之物晦氣,對胎兒不利。殿下一片好意,我也不好悖逆。”封月凝邊說著邊從袖中抽出手帕,朝著空中胡亂揮了幾下,像是真的瞧見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出手揮趕一樣。

她身旁一直

陪著一個叫東菱的丫鬟,這個丫頭膽大沖動,卻一直是她身邊最得力最用心的丫鬟。東菱見自己主子站在院中,立即恭敬行禮,面露憂色地對封月凝問道,“夫人,這院中燥熱,院子裡又有這麼許多不相干的人在,也是呱噪,您何不移步正廳休息呢?”

東菱的話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這番話惹得脾氣暴躁的沐春大發雷霆,要不是沐雪攔著,她一定就衝上去動手了。

沐雪不是不氣,她的脾氣也不是懦弱的,只是現下她們處境艱難,只涉嫌下毒害命這一項罪過,就足以令他們在王府中舉步維艱,更不必說是對得寵側妃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