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之哥哥,五年前,你要娶的,分明是我蘇瑜!”隔著門,蘇瑜的聲音毫無顧忌。

蘇夫人眼睛都燒得通紅,衝著房門怒吼著打斷裡面的胡言亂語:“你放肆!”

屋裡蘇瑜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直接刺穿了蘇夫人最後的體面。她再顧不上身份和尊榮,如同潑婦一般大聲呵斥著屋裡的人。看著面前無法開啟的房門,她怒火中燒,杏目圓睜,衝著身旁扎堆的人群吼道,“你們都是死人嗎,任由著小姐在裡面胡言亂語!”說著,她朝著陪在一旁的紀管家喊道,“紀銳達,還不趕緊找幾個人,把門給我撞開!”

紀管家得令,立即往前院跑。

趙翊卻攔在了蘇夫人面前,“蘇夫人莫急,這樣魯莽撞開房門,怕是會驚嚇了蘇瑜小妹。”

蘇夫人的臉有些抽搐,此刻,她哪裡顧得上裡面這個冤家的安危,她恨不得立刻開啟這扇門,好親手把躲在裡面的人的嘴給堵上。

蘇瑜的話也同樣像一把匕首,刺進了蘇瑾的心裡,一時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席捲全身,是被背叛和被欺騙後的驚慌與不甘,亦是太過投入,卻發現自己只是觀眾後的惶恐與落寞。

屋內蘇瑜有些魔杖,完全不理母親的阻攔,自顧自地哭鬧著。還有一個多月,她就將要被母親嫁去寧王府,以換取弟弟的榮華富貴,她的絕望與不甘心也是無法輕易磨滅的,如今在自己府中,她尚且還能當著宸王的面搏一搏,日後若真的嫁入了寧王府,這樣的瘋狂,怕是痴心妄想。她邊說邊往屋外走,企圖讓宸王心軟,好和自己一樣瘋狂一把,“奉之哥哥,五年前,本該嫁給你的,就應該是瑜兒,是瑜兒……”

隨著屋內的聲音越來越近,房門被人從裡面開啟了,房門內出現了一張滿是淚水卻充滿期待的臉。蘇瑜不顧母親的呵斥,一雙眼、一顆心全都放在了趙翊的身上。她甚至一下躍過母親,朝著趙翊伸出了雙臂,期盼著他能夠予以自己回應,哪怕只是一個敷衍的擁抱。

可是,當她看見趙翊身旁的蘇瑾時,期待的神色立即扭曲了起來,臉上的激動換成了冷漠的神色,然後冷漠變成厭惡,轉而開始瘋狂,她指著蘇瑾大聲咒罵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這個兩面三刀的賤人,是你搶走了奉之哥哥,是你搶走了我的奉之哥哥,我不想見到你,我不想見到你,你走,你給我走!”

蘇瑜幾乎瘋狂起來,她指著蘇瑾大聲呵斥著,完全不顧顏面地伸手猛地將她推開。此刻,她也不需要任何的顏面。

而面對著暴風一般的劇情發展,和暴風一般的蘇瑜,蘇瑾根本無法完全消化。她看著那張咒罵的紅唇,那雙朝著自己伸過來的雙手,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邊的人一把將她拉過去,攬在了自己的身上,擋住了所有的威脅。

是宸王,這場狗血劇情之中的男主角。

此刻的蘇瑾,腦海之中竟出現了這樣一句滑稽的話:

果然是男主,劇集之中的女人都要喜歡他。

最後是怎麼離開的蘇家,蘇瑾的記憶有些恍惚,只記得蘇瑜的雙手直直伸向了自己,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怨毒地盯著自己。

從蘇家回去,趙翊一言不發。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預料,拉開蘇瑾的時候,他明顯有些慌張。可這個結果,也正是他所希望的,納蘇瑜入門是絕對不可能的,但蘇瑜並非心甘情願嫁入寧王府的這個事實,卻是自己的一劑定心丸。

如今朝中的局勢很明朗。寧王趙淵藉著岳父秦相之勢,擁有著朝中一半以上的勢力,宸王趙翊藉著岳父定遠侯蘇懷的勢力,擁有著幾乎另一半的勢力,遠在西北邊陲的衡王趙凌,雖說戰功赫赫,可遠離朝堂多年,不足為懼,其他幾個在朝的皇子,也都是庸庸碌碌之輩。

朝中寧王與宸王的勢力保持著微妙的平衡,如今無論是誰想要打破這個平衡,徹底吃掉對方,都勢必需要從對方的根基入手。

很顯然,這次寧王出手了,可是失利了。他低估了一個女人的執念。

但是自己還是不可掉以輕心,眼下北邊戰事一觸即發,內憂外患,時局動盪。

馬車之中的趙翊閉目凝神,思緒萬千。可他的這副神情,在蘇瑾看來,卻像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十分不舒服——聽見蘇瑜喜歡他喜歡到拒絕出嫁,這個男人的臉上竟然沒有半分驚訝的神色,竟然還能輕鬆扮演著幫著丈母孃勸小姨子放棄掙扎的暖心姐夫。他要不是一個沒心沒肺的冷血怪物,要不就是一個明明什麼都清楚卻又不說破,只是因為十分享受被崇拜的感覺的渣男!

不,他就是一個什麼都清楚什麼都知道,卻實實在在沒心沒肺的冷血渣男!

這一夜,蘇瑾徹底失眠了,她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今日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她忘不掉蘇瑜看見自己時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懊惱、悔恨、羞憤、絕望集於一體的眼睛。她哭訴著說自己其實五年前就應該嫁給趙翊,要知道讓一個古代未出閣的女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這樣痴心的話,需要多大的勇氣。這也許也說明了這個女孩子的真心吧。

等一下,五年前?王妃蘇瑾嫁給趙翊不是也剛好五年嗎?難不成,早在蘇瑾與趙翊成婚之前,這個蘇家小妹,就已經愛上了還沒有成為自己姐夫的宸王殿下?又或者說,原本和趙翊相愛,甚至談婚論嫁的,都應該是妹妹而非姐姐?那個時候她不應該還只是個十小几歲的小孩子麼,這個年紀放在現代,也不過是個剛剛升為初一的小姑娘吧,古代女子都這麼早熟嗎?

嗨,我犯什麼傻,古代本來人們成婚就早。十一二歲就結婚的,也不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