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說得聲音極低,卻也讓蘇瑾聽了個真切,她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搭在趙翊的脖子上。

男女授受不親吶,這句話即便是現代,也是有的。兩人畢竟也不是真的夫妻,她這樣做的確很失禮。

蘇瑾立即將手縮了回來,臉頰也燒的通紅。

見趙翊面無異樣,她反而感到更加尷尬,見他還在等自己的答案,她無可奈何,伸出手,隔空在他的脖子上面隨意地比劃了兩下,有些羞赧地說道,“脖子上有一個動脈,如果他還活著,動脈一定在跳動,這個動脈大概在……呃……你找一找就能發現。”

趙翊望了她一眼,表情裡竟有些無奈。他伸手摘了一片頭頂柔嫩的柳樹葉,順手將葉片放在地上人的鼻間,果然見葉片有細微的抖動。他當即吩咐道,“果然還活著。木青,你安排人將此人抬回府內救治。”

幾人繼續啟程,不一會兒到達蘇府。

啟封城蘇府。

蘇家世代為官,祖上曾官至宰輔,最近兩代蘇大人,從文從武,結交朝中官員無數,蘇府曾經門庭若市,車馬盈門,那是何等風光。怎奈蘇家人丁單薄,傳到蘇瑾這一代,只有蘇紹一根獨苗。

老蘇大人一生從文,曾主持多屆科舉會試,也因此培養門生無數。老蘇大人有三個兒子,因身處亂世,三位兒子紛紛選擇從軍,在上一場國恥之難中,老蘇大人的兩位兒子都戰死沙場,且都未留下一兒半女。只有小兒子蘇懷僥倖留下一命,並藉著軍功,被聖上賜官定遠侯。在動盪的年歲裡,蘇懷也只有二女一子,而他在殉國時,兒子尚且年幼,可憐滿門忠烈,卻只留下一點血脈。

如今蘇家長女蘇瑾嫁與宸王,小兒子蘇紹被其母送去桃源書院求學。此刻蘇府中只有蘇夫人和二小姐蘇瑜,也算寂寥。

在蘇府門前下了馬車,蘇府內立即有門房侍從前來迎門,並立即稟報了管家和夫人。看起來蘇府雖不復往日榮光,可府中倒是井井有條,一派正常,下人護院們沒有任何懈怠。

率先迎過來的是蘇家管家。蘇家管家是蘇夫人的遠房親戚,叫紀銳達,此人是蘇瑾嫁走後剛剛頂替上任的,見了蘇瑾和趙翊突然到訪,顯得有些措手不及,好在他沉著老練,沒有任何異常的表現。至少,蘇瑾是這樣感覺的。

相比之下,蘇夫人反而顯得有些反常,即便此時表現得再雲淡風輕、從容有度,可她眼角的烏青還是顯示出了她此刻的疲憊不堪——看來這一夜,她並沒有休息好。

不過蘇瑾關心的並不是這些,見了面後,她立即進入戒備狀態。昨日雖然見過面,但不免人多眼雜,蘇夫人定然不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可今日不同,屋裡來來回回就這麼幾個人,自己還是小心些好。

她站在趙翊身旁,顯得十分的拘謹,看見蘇夫人迎面走過來,她竟開始琢磨起來:我是不是應該上前給她來一個熱烈擁抱?不對不對,古代不時興擁抱,要不,我上前給她磕一個?

蘇夫人倒是沒有注意到蘇瑾的心思,她立即招呼兩人落座,並立即吩咐身邊葛嬤嬤去安排茶水點心。

幾人落座後,蘇瑾便開始在心中祈禱著:隨便說兩句,趕緊回去吧,至少在王府裡還有自己的一方天地。在這個陌生的蘇府裡,反而感覺更加危險。

趙翊心思深沉,只一掃蘇夫人的面容,他便看出了她的憔悴,心裡也有了猜測。剛落了座,他便直入主題,立即試探地問道“蘇夫人,昨日宴席中,因府中不查,讓賊人擾亂了宴席。恕本王照顧不周,讓您和蘇瑜小妹受驚了,是否有哪裡不適?”

蘇夫人倒是早有準備,她瞧了趙翊和蘇瑾一眼,眉梢眼角笑得明豔,一副世故模樣,“勞煩宸王殿下惦念,老身身體十分硬朗。倒是昨日讓瑾姑娘受了委屈了,殿下定是要好生安撫才好。”

趙翊禮貌微笑,伸手覆上蘇瑾的手,“一定。”

蘇瑾一驚,沒想到趙翊會如此,她回頭看了他一眼,便立即衝著蘇夫人笑了一下,努力扮演著在長輩面前秀恩愛的小夫妻。

這兩個人都陰的很,趙翊自不必說,至於這個蘇夫人,昨日蘇瑾也真切見識到了她的戰鬥力,此刻兩人的對話,怕是高手過招吧。

蘇瑾抿著唇,縮著腦袋配合著表演,索性不做聲。

非必要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