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色皎潔,萬籟俱寂。

宴七沒有方向,卻也不敢停,他恍然失措,越往前走,便不知自己的目的為何。

直到有聲音為他點明瞭方向。

“宴七……去那裡。”被他抱在懷裡的白茶,伸手所指的方向,是一處蓮花池。

宴七能明白白茶是想做什麼,他快步走到水邊,抱著白茶一步一步的走進了水裡,夜間的水是有些涼的,但對於現在的白茶而言,沒有比泡在冷水裡更舒服的時候了。

剛開始被冷水包圍,確實是叫她舒了口氣,但很快,等到身體適應了水裡的溫度之後,冷水帶來的涼意所剩無幾。

宴七向來都是個一絲不苟的人,此時他站在水裡,被水染溼,卻也無暇顧及,他怔怔的看著懷裡面色緋紅的女孩,艱難的出了聲,“殿下……”

白茶看向了他。

他的聲音裡有了顫抖,“百里行說的沒錯,奴幫不了殿下。”

在走上成為宦官的這條路時,他早就做好了準備,自己會失去什麼,將來又會要面對什麼,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有這麼一天,承認自己缺失了一個正常男人的身份時,他的心底裡會瀰漫出無限的悲慼。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的靈魂都彷彿正在發出悲鳴。

白茶迷迷糊糊的盯了他好久,腦子已經有些糊塗的她,還想不明白,為什麼向來都是以處事不驚的姿態面對世人的人,在這個時候會脆弱得就像是一碰就碎。

他眼睛裡泛著紅,眸中的水光映著池中倒映的月光,似乎是上好的美酒佳釀,她有點醉了。

白茶慢慢的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臉,她低喃著,“宴七,你可以幫我的。”

宴七眼睫輕顫,上面掛著的點點露珠,折射著月亮的色彩。

她直起身子,親上了他的唇角,輕輕的說道:“你用手碰一碰我,我就會很開心了。”

宴七這個年紀,並不是什麼都不懂,宮裡的見不得人的事情,他也見過不少,寂寞難耐的宮女,有時候也會找俊俏的太監廝混,這在宮裡是禁止的,但從來都是不缺人以身試法。

他並不理解,這種廝混能給人帶來何種滿足,只是覺得縱情聲色,令人厭惡。

白茶不是宮女,她和那些宮女也不一樣。

宴七幾乎用盡了渾身所有的力氣,才剋制住了回吻她的衝動,他啞著聲音,“奴不能玷汙殿下。”

是的,就連多碰她一下的勇氣,他也沒有。

白茶的手已經圈上了他的脖子,她漂亮的眉眼微彎,她纏繞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想要採陽補陰的女妖精,“你是想讓我去找其他的男人?”

從理智的方面來考慮,她確實應該這樣做,這麼做了,她便不用受苦,更何況她是公主,私底下寵愛一個男人,會有無數的人幫她善後。

但是人這種生物,在很多時候都是無法用理智思考的。

宴七的腦海裡霎時間浮現出了白茶與某個男人顛鸞倒鳳的樣子,他一時間忘記了呼吸,手腳冰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被人推倒了。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他渾身溼透,再度把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帶出水面時,他見到的是笑得開心的女孩。

白茶頭上用來束髮的玉莞掉進了水底,她披頭散髮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瘋癲,幾縷滴著水的溼發貼在她的臉上,卻將她的膚色襯得尤為白皙,月色之下,波光粼粼的池水之中,被溼透了的衣服勾勒出曼妙身材的她,像是在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