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冬熠看了看譚教練,又快速往宋逸勉臉上瞥了眼,小臉微皺,一副自己拿不定主意,需要人一錘敲定最後結果的模樣。

宋逸勉垂著頭,但嚼飯的動作明顯慢了幾拍,眼底劃過一絲煩躁,只是從她這角度看不清楚。

幾個中心人物都沒有開口說話,其他隊員雖然心裡著急得到答案,但也不想做那個出頭鳥,屏息凝神地在丁冬熠和宋逸勉身上來回打量,生怕自己落下點什麼細枝末節的訊息。

氣氛就這麼僵持了快半分鐘,所有人小心翼翼觀察著譚教練神色,就連平時呼吸聲重的幾名隊員,這會兒也都捂著口鼻,把呼吸調成靜音模式。

「你說你的,一直看他幹什麼!」最終還是譚教練耐不住先開了口。

丁冬熠抬眸從圍在她面前的隊員身上一一掃過,這才放心繼續說道,「我剛才看見宋逸勉打比賽的時候,差點摔了,腳,腳好像崴了。」

「摔跤?!」

「啊,崴腳了?!」

「宋逸勉,你沒事吧?崴腳了怎麼不說啊。」

「哪隻腳啊?嚴重嗎?!」

「······」

丁冬熠話音剛落,隊員中間就瞬間炸開鍋,七嘴八舌地關心,勸說宋逸勉去醫務人員那邊檢查一下。

雖然知道他們都是出於好心,但一群人在宋逸勉耳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他還是被吵得腦仁抽著疼。

他放下手中的飯盒,直起身,微微加大了音量,打斷他們說話,「我沒事!能走能跑能跳。」

孫教練也上前,眉間少見得出現一個淺淺的川字,耐心勸說道,「他們也沒說錯,崴腳這件事,真要說起來,可大可小,你還是去檢查一下來得妥當。」

「是啊,勉哥,你忘了我小時候打籃球崴了腳,一開始也覺得沒事,堅持要繼續玩,最後去醫院打石膏,在班上窩了快兩個月的事了。」顧易直接現身說法。

有了隊員們和教練的支援,丁冬熠好像也有了更多的底氣,自覺加入勸說的行列,「對啊,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吧,我們也都是為了你好。」

「剛才要不是······要不是,」她停頓,像是在斟酌用詞,使勁嚥了下口水,像是做了什麼重要的決定,喘了口氣道,「要不是顧易搶你球,你才不會在後面踉蹌了一下,崴了腳,那球也不會輸給對面毅輝的,他們水平本來就不如你們······」一字一句中好似都在為宋逸勉著想,她一邊往顧易的方向瞥了眼,眼神中責怪的意味濃郁到明眼人隨便瞥一眼都能看出來。

說話的間隙,她還不忘觀察眾人做出的反應。

因為她的話,有些人開始神色不明地瞧向顧易,有些低頭相互暗語幾句。但總結來說,每個人都是驚訝意外的,至於對丁冬熠這番話信幾分,只有自己知道。

看到眾人的反應,丁冬熠猜想——就是因為顧易,宋逸勉才會崴腳,他卻沒有對眾人說出真相,也沒有對宋逸勉道歉。

這麼想著,丁冬熠沉了沉肩,微揚下巴,說話的底氣也不禁跟著足了幾分,「你們都不知道嗎?」

「閉嘴!」只是她還沒硬氣幾句,就被宋逸勉打斷,微微上挑的眼神透露著一絲狠戾,「專業的人都沒說什麼,你一個業餘都算不上的在這邊亂蹦什麼!比賽的時候沒有叫停,比賽後沒有多餘的處理,那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丁冬熠半張著嘴愣了幾秒,見譚教練等人都一改剛才的態度,保持沉默,顯然是沒有站在她這一邊的。

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像極了一個跳樑小醜,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你還是去檢查一下吧,不要因為朋友······別影響了後面的比賽。」丁冬熠委屈地咬了

咬唇,語氣不似剛才那般自信。她眉頭緊鎖,眼底那真真假假,分辨不清的關心快要溢位眼眶。

說完這句話,她雙臂微彎,十根手指無措地放在身前緊緊絞著。

在整個比賽場熱鬧非凡的情況下,一中這兒安靜得突兀。

自從丁冬熠把矛頭指向顧易之後,隊員們看向她的眼神中,就沒了最開始的敬佩和讚賞,更沒了繼續瞭解的興趣,只剩下對她此番莫名其妙針對顧易的行為的不理解和無語。

陶幽自認為經過兩年的時間相處,她還算了解顧易的為人,也相信他和宋逸勉這麼多年的感情,心裡清楚他不會像丁冬熠說得這般。

這些每天在一起訓練打鬧,關係親如兄弟般的隊友們就更不用說了。

再加上譚教練隔三岔五就叮囑他們,一個團隊能夠參加比賽,還想在比賽中拿到好成績,最重要的就是團結,隊員們只有彼此信任,相信自己的搭檔,才能實現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就算顧易現在說要去直播倒立洗頭,甚至是直播跳草裙舞這種奇葩又丟人的事情,他們不會覺得意外,甚至還能跟著起鬨幾句,然後丟不起臉地躲遠;但要說他在比賽場上搶球,導致自己兄弟受傷,這種關乎人品道德的事情,他們是百分百站在顧易這邊表示信任的,多半個懷疑的字眼都不想去聽。

隊長徐硯兮最先有了動作。

他收拾了書包,拍了拍宋逸勉肩膀,起身的動作打破了這份怪異的寧靜。

「你去哪兒啊?」孫教練問了一句。

他目視前方停下腳步,雙手插兜,用慵懶中帶著十足不屑的腔調說道,「烏煙瘴氣,去外面透口氣。」

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眾人聽話地退至兩邊給他讓出一條路,只是他再次停下開口道,「勸你們也趕緊出去待會兒,智障這東西,易染不易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