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苟道接過肖華飛遞過來的名單,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大人這就答應姓韓的了?這姓韓的分明是讓我們影龍衛給他們擦屁股啊。

再說大人馬上就要起程去往劍北關,哪有功夫管他們刑部留下的這爛攤子。」

肖華飛有些鬱悶地說道:「你當我想管?韓侍郎拿著朝廷沒銀子來說事兒,綁架了要運往西北的軍需。

除非本官把齊家的那筆銀子拿出來支應,否則朝廷哪有錢來做這些事。

而且名單上這些人盡是窮兇極惡之徒,把他們放在外面不管,受禍害的還不是平民百姓。」

吳苟道彈了下手中的名單,憤憤不平地說道:「他韓侍郎分明是收了這些人的銀子,把人放出去就不想管了,國庫收到多少屬下不知道,但姓韓的這次肯定沒少貪。」

「想有什麼用,你知道,我知道,天下人幾乎全知道,可是朝廷不知道啊,或者說假裝不知道。

沒有上諭,咱們影龍衛又拿人家侍郎大人能怎麼辦?」,肖華飛把灑在桌案上的茶水擦乾,語氣平靜卻飽含憤怒。

吳苟道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怕是朝廷也一清二楚吧,只不過現在用著他,自然就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搞不好還要論功行賞呢。」

肖華飛氣得一拍桌子,「別說這些沒用的了,現在我們沒時間管姓韓的到底幹了什麼。

眼下還是通知各州縣的兄弟,把這些人犯人撈出來,不能任由他們在外面逍遙快活。」

吳苟道點下頭,默默看完整個名單,猶豫著請示道:「這些人天南地北哪都有啊,有不少人是地方衙門解到京城問斬的死囚。

難道兄弟們抓到這些人後,還要把他們押到京城不成,那我們整個影龍衛這半年什麼也不用幹了。」

肖華飛道:「不用那麼麻煩了,我們人手有限,通知兄弟們找到人就行了。」

吳苟道疑惑道:「然後呢?通知地方捕快去抓人?」

肖華飛白了吳苟道一眼,並不答話,而是看起了桌面上的密報。

吳苟道會意,看向名單的眼睛頓時眯縫了起來。

這些人渣多留一天都是浪費糧食,而吳苟道可是過習慣了苦日子的人,當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吳苟道行禮轉身,打算透過內部通道去向各處暗衛釋出命令。

肖華飛頭也不抬地吩咐道:「通知我家商鋪掌櫃,再收集四日糧食,然後提前到半路等我們匯合。

這次去劍北關,別的問題本官不擔心,但是糧食怕是很難湊齊了。」

吳苟道轉身回道:「昨天家裡掌櫃還來傳話,說是已盡了最大努力,花光了賬上的存銀,只收集不到三萬石糧食,現在已經開始收集大車準備發運了。」

肖華飛豁然抬頭,不滿地問道:「三萬石?夠鳥吃的?他是怎麼辦差的!」

吳苟道解釋道:「現在是春天,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京城包括附近的州縣,米價可不便宜。

更別提有的地方還餓死了不少人,不是屬下替家裡掌櫃說話,能湊齊三萬石,這掌櫃的已經不錯了。

而且。。。。。。而且。。。。。。」

肖華飛覺得心裡像壓了塊巨石頭,長長喘了口粗氣,才繼續說道:「有什麼話就直說。」

吳苟道看了下肖華飛的臉色,小聲回道:「不是屬下多嘴,我們越是在京城鄉下收集更多的糧食,那越是會讓糧價更貴。

到時糧價貴到天上時,恐怕餓死的人更多。」

肖華飛有些不解地問道:「就算去年南方有大災,影響了南糧北運。可是咱們來京城時,可沒聽說京畿地區去年有旱澇災情啊。

理說產糧不應該歉收的,地裡長的那些糧食都哪去了?」

吳苟道知道肖華飛從小在蜜罐中長大的,可能對於鄉間的情形不瞭解,耐心解釋道:「屬下聽人說,京城周邊的土地都在皇家與勳貴的手裡。

各種皇莊與田莊產的糧食是不少,但未必會流到市面上啊。

而且還有不少鄉紳就指望著春天放春貸給農戶呢,他們把手裡糧食握得死死的,只要糧價上漲,那些沒有存糧的老百姓不想餓死,就得找他們借糧。

然後一年年九出十三歸的利息算下來,再來個利滾利,用不上三五年,富農就變貧農了,最後只能賣地破家來抵債。」

肖華飛介面道:「然後這些所謂鄉紳手裡的田地,就會越來越多。掌握的糧食也會越來越多,最後可以操控米價了吧。」

吳苟道嘆道:「其實京城周邊比其他地方,還算好的了。

畢竟朝廷以往還從南方調集大量的糧食入京,平抑了糧價,已經大大延緩了這些人吞併田地的速度。

可是去年江南大災,運河淤積,糧食一時半刻運不過來,以致京中糧價從去年秋天起就居高不下,這就讓鄉紳和勳貴們看到了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