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福身為大內總管,自然心向著辛焯,不能看著李春陽鬧下去。

孫福彎腰擋在李春陽身前,陰陽怪氣的說道:「老奴不知道有什麼事,能比執行先帝的遺詔還重要,各位大人,君臣名份已定,先跪下拜見皇太孫吧。」

李春陽毫不退縮,挺直身子沉聲道:「大晉立國一百五十年,老臣身為禮部尚書,從來沒聽說過皇太孫這個稱謂。世子只知有皇帝,有太子,我大晉何時有皇帝越過皇子,傳位於皇孫的先例。」

盧丞相知道這時不說話不行了,站出來對眾人說道:「陛下遺照裡寫的清楚,谷王世子殿下,天資聰慧,克勤克儉,深得陛下信重,必然可以中興大晉。所以陛下決定讓殿下繼承大位,這個本丞相可以作證。李大人還是不要胡鬧,快些見禮,以免自誤。」

哪知李春陽這回誰的面子也不給,轉身對幾名***說道:「京城有傳言,陛下是用了谷王世子進獻的湯藥後,才一病不起的。而且陛下大行前幾個時辰,曾經再次服藥,那時只有穀子殿下在陛下身前,老臣身為大行皇帝臣子,想要弄清此事難道過分嗎!」

李春陽正氣凜然的說完,殿中幾名六部官員開始相互看起來,明顯有人心有疑惑,但也有人充滿不屑。

此時能在殿內議事的重臣,哪個不是千年的狐狸,李春陽的舉動多少有些反常了。

爭口氣是可以的,大家也會支援,但往莫需有上靠,就有些過了。

京中的傳言多了,哪信能信,哪信不能信,甚至不能聽,這些六部重臣心裡還是有數的。

自從齊家兩位尚書離京以來,反對盧丞相的那一系便以勢微,看來李春陽是想接過齊家的大旗了,甚至還有更多的圖謀。

李春陽見無人接話,只好繼續說道:「自從陛下臥病以來,我等便難以接近,近幾日宮中更是禁絕中外,使我等忠臣不得入宮,除了丞相大人,再無朝中重臣侍奉在陛下榻前,如今突然拿出這遺照,這讓人不得不心生疑慮,這到底是陛下的真實意圖,還是有心人脅迫所為,諸位你們分得清嗎?」

辛焯再也壓制不住心中怒火,指著李春陽鼻子罵道:「你,你個.......」

盧丞相連忙攔住辛焯,搖頭示意他稍安勿躁。

辛焯是馬上要當皇帝的人,最好不要當著朝廷重臣的面講出什麼不該講的話,掉入李春陽挖好的陷井。

李春陽明顯有激怒辛焯的意思,這讓盧丞相心中警鈴大作。

讓盧丞相不解的是,李春陽這麼做明顯沒有什麼好處,辛焯繼位是早晚的事,到時勢必對李春陽進行清算。

李春陽毫不在意辛焯的惱怒,反而衝著他拱了拱手,又說道:「殿下莫急,老臣無意反對殿下,但天下之事,皆大不過一個禮字。老臣斗膽直言,先帝的遺照與禮不合,恐怕對天下萬民難以交待。且聽說齊王與谷王在城外,遭遇賊人伏擊,且生死不明,不知朝廷可派人去尋找二位親王下落。」

辛焯聽到此時,已知事情恐怕不簡單,強自深吸一口氣,壓住悲傷與怒火,生硬的說道:「老尚書到底想說什麼,還請直言,辛焯洗耳恭聽。」

李春陽嘴上說著不敢,但還是繼續說道:「老臣建議,朝廷當召集各地藩王入京,與京中各位宗親,還有朝中大臣一起入朝討論此事。若是藩王與宗親,還有朝中各位大臣,均沒有異議,則拜請殿下登基,這樣可以正人心,穩朝綱。殿下若是為了大晉考慮,還請體諒老臣的一片赤城之心,這也是為了殿下好。」

這時又有二名大臣站出來,附和李春陽的說法,請辛焯與盧丞相下令召集藩王入京。

兵部侍郎趙宏錦出列,先向著辛焯與盧丞相施禮,然後衝著三人嗤笑道:「三位大人到底想幹什麼?我大晉的皇位傳承,什麼時候需要問藩王與宗親的意見了,谷王殿下身為陛下的嫡親血脈,繼續皇位本在情理之中。就算是尋常百姓家,爺爺想把家產留給孫子,難道找齊堂兄弟問下意見?就算官府也管不著吧。以下官看,幾位怕是因為先帝大行,有些悲傷過度了,這種糊話還是少說?」

李春陽皺眉道:「趙侍郎這是胡攪蠻纏,皇位傳承事關國運,自當慎之又慎,怎可拿尋常百姓家的小事作比。你若有還念先帝的恩德,就說幾句朝廷重臣該說的話,這種胡言亂語,就不要說了。」

趙宏錦道:「本官身為兵部侍郎,怎麼在李尚書面前說話的資格都沒有了?李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風,難道哪個人不同意你,你就要亂給人家扣帽子?這就是禮部該有的議事風格嗎,想卓尚書還在時,也不會不讓同僚說話吧。」

李春陽讓趙宏錦說得臉色發紅,剛想再反駁幾句,壓下這個老混混的氣勢。

這時殿門口傳來一道虛弱的說話聲,「老子在這聽半天了,光,光看你李大人一個耍威風了,裹挾虛禮威凌皇儲,李大人是想要造反嗎?」

殿中眾人把目光投向門口,只見一人被兩個小太監用肩輿抬入殿中,不是別人,正是身負重傷的馮克明。

馮克明此時胸腹還有大腿上,已被白綢條層層包紮,還有鮮血不停滲出來。

辛焯雖然暗惱馮克明沒有保護好谷王,但此刻馮克明話裡明顯是向著他的,當下沒有時間考慮其它,辛焯忙命人將馮克明抬到自己身邊來。

辛焯知道皇爺爺一直器重此人,想來馮克明能頂傷來此,必能對他有所幫助。

馮克明臉色煞白,強撐著衝辛焯拱了下手,然後對李春陽三人說道:「老夫來了有一陣了,本來身上就有傷,又在門外凍了半天,怕是沒幾天好活了。原想等各位拜見過皇太孫後,再入內請罪,沒想幾位正事不辦,淨說些沒邊際的話。所以不得不打斷諸位,讓人把老夫抬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