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虎捏著被趙千里體溫捂得熱乎乎的銀子,咧嘴衝著趙千里一笑。

趙千里以為有戲,就要繞過王老虎推門,誰知王老虎還是抬手一把攔住他,把那錠銀子塞回趙千里的懷中。

王老虎不屑地打量著趙千里,開口說道:「我們家姑爺說了,我將來會到影龍衛裡當差,真要這回收了你的銀子,怪不好意思的,說不定你轉頭就會罵我。算了念在大家將來要在一口鍋裡混飯吃,我就去給你稟報一下。」

趙千里馬上表示感謝,並說等這趟差事結束,會請王老虎去喝花酒。

王老虎一擺手解釋道:「其實不是我不給你稟報,而是我家這個姑爺起床氣很大,這會去肯定會觸黴頭,然後他心眼又小,以後說不定又給我什麼小鞋穿...」

「王老虎,你給我住嘴!三天不打你皮是不是又癢了,等回家再讓杜老大收拾你。」肖華飛氣憤的聲音從房裡傳出來,罵過王老虎,肖華飛換上和氣的語氣,「門外是趙百戶嗎?有事就進來吧,別聽那個憨貨胡說,本官為人一向心胸似海,從來不記仇。」

王老虎衝著趙千里尷尬地一笑,閃身推開房門,將趙千里放進屋。

此時吳苟道與李雷坐在椅子上,李雷一直未睡,而吳苟道被肖華飛的罵聲驚醒,正一臉迷茫地望著趙千里。

肖華飛搶先開口道:「這裡沒有外人,趙百戶如果有急事就快說,本官換床就睡不實,其實也怎麼睡。」

趙千里看了眼李雷與吳苟道,見二人根本沒有退出屋的意思,便硬著頭皮低頭說道:「齊府內宅那邊有院落起火,看樣子火勢不小,屬下擔心齊府內宅有亂子發生,正派人聯絡齊府中的暗樁,馬上會有詳情稟報。」

肖華飛疑惑道:「著火了?本官為什麼沒有聽到有人示警或是府裡有救火的響動,按理說這麼大的齊府,該有應對走水的程章吧。」

趙千里斟酌片刻,謹小慎微地說道:「自從大人見過兩位尚書大人,齊府不到半個時辰便開始亂起來,牆外的兄弟們還抓住幾個裹挾細軟逃跑的齊府僕人,因為大人有嚴令不許我們入內宅騷擾,所以目前內宅那邊的形勢不在我們控制之下。」

「聽你話裡的意思,是本大人把齊府搞亂了是吧,以至現在府里人心惶惶,根本就沒人去救火是吧。」

趙千里連忙躬身抱拳,嘴裡不停解釋自己話裡沒這層意思,他可不想再惹肖華飛記恨。

肖華飛對趙千里安慰道:「這些全是無所謂的事情,這本來就是本官想做的,趙百戶想一下,如果齊家人不怕,他們明早能按照上面的意思離開京城嗎?」

肖華飛思慮少許,他不認為齊家內宅這把火就是普通走水這麼簡單,於是把頭轉向吳苟道,吩咐道:「讓李雷留在這裡陪我,你與趙百戶帶上五十人,去看看走水那處的情況,如果只是普通走水,就帶人控制下火勢,不要讓火勢波及別的房屋。如果控制不好,就疏散人群,遠遠看看,總之我們的人不能有傷亡。」

吳苟道笑著拉著趙千里退出房間,肖華飛看眼李雷,對他說道:「你也睡會,到時和老虎換班,我在這裡等著狗子那邊的訊息就行了。」

李雷沒有回話,只是緩慢而堅定地搖搖頭。

肖華飛不再勸說,李雷性子越發孤僻,沉默少言,肖華飛心裡覺得是不是該給他找個媳婦,看李雷的性子,想靠他自己解釋決終生大事,肯定沒指望。

肖華飛合衣倒在床上,再次閉眼假寐,他不是不困,而是壓根睡不著,齊家的人現在恨他恨得要死,誰知有沒有不怕死的家僕,摸過來給他一刀,或是在屋簷上射來暗箭。

時間過去能有小半個時辰,吳苟道帶著一身嗆人的煙火氣回到房中。

沒等肖華飛發問,吳苟道便先一步到肖華飛身旁,低聲耳語道:「起火的是齊大月妻兒所在的房子,屬下到時,那裡空無一人,根本沒人救火。不過院子挺偏,屬下也沒管太多。等火勢下來,趙千里聯絡上暗樁進去檢視,屬下才得知房裡是齊大月的老婆孩子。他老婆被大火燒死了,不過他兒子命大,他娘把他藏在隔壁的澡盆裡,逃得一命,不過澡盆裡水太少,那孩子被燒傷臉孔與手腳,又吸了很多煙氣,人已經昏死過去。如今人被屬下帶出來,安置在外面的軍帳中,咱們是救還是不救。」

肖華飛目光一凝,隨口問道:「那孩子多大,如果現在找大夫能救過來?」

吳苟道眨巴下眼睛,猶豫著說道:「就是一個幾歲稚童,屬下看他可憐,剛才給他敷過自備的火傷藥,馬上找個好點的大夫或許救得過來。不過他爹可是被咱們送進天牢的......如果大人想當這小子已被大火燒死,沒人能怪到咱們頭上。」

肖華飛白了眼吳苟道,在他頭上輕拍一巴掌,才鬱悶說道:「反正話全讓你說了,我還能當不知道?人最不能騙過的就是自己,欺心的事,我做不出來。他爹的罪過與妻兒無干,你去找個大夫先給他治傷吧,就算救不活,這罪孽才怪不到咱們頭上。」

吳苟道好像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答案,笑著回道:「剛才馬老哥已經去找大夫了,我就是來和大人確認一下。如果大人不同意,屬下就給那孩子送回齊家去,總之不會髒了咱們的手。不過齊家要是來要人怎麼辦?」

肖華飛嘆道:「在你們心裡,我就是那麼心狠的人嗎?就算我和他爹不是一路人,我也做不出拿小孩子出氣的事來。至於齊家來要人,本官睡得正香,從來不知道哪冒出一個孩子......不過人是你救的,以後這小子就歸你養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