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師徒話別(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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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老賊就用三拳兩腳便把清流們準備多日的朝諫一舉擊潰,卓尚書正不知該怪誰。
如今他們還打算在一心想要安度晚年的廢人身上打主意,齊大年實在是不當人子,不配做他卓龐然的學生。
卓尚書將手中的茶盞扔到齊大年腳下,飛濺的茶水粘滿了齊大年的衣襬。
卓尚書自知失態,轉而壓住火氣說道:“大年,我的好學生,為師曾你一句話。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於其在老夫一個廢人身上想辦法,不如把心思用在朝廷政務上。”
齊大年連忙跪倒賠罪,但嘴裡還是說道:“先生現在仍是朝廷的禮部尚書,陛下近日必下旨挽留。若是...若是先生順手推舟,靜待天時,一切猶未可知。先生不可棄大晉,不可棄讀書人的正道啊!”
卓尚書嘆道:“天有行常,不為老夫而生,亦不會棄正道而亡。這些年我們口中的正道,是否是天下百姓想要的正道?你就從沒有想過?老夫短短一日,想明白很多事。如今老夫也勸你們多想想,天道順之則昌,逆之則亡,千古未變。”
“影龍衛這刀早晚有一天會落到百官的頭上啊!就算先生心灰意冷不管學生,難道先生就看著無辜百姓慘死京中,不聞不問嗎?”齊大年再次強辯,想勸卓尚書回心轉意。
“前一句才是你心中所怕之事吧?老夫剛才已告知你安身之法,就是專心政務,可你卻沒有聽進去一個字。”
齊大年還要再說,卓尚書擺手止住他,繼續說道:“影龍衛是陛下之刀,老夫又何常不是大年之刀?你那些師兄弟怕是早就是你手中之刀。多說無益,老夫退意已決,無顏悔改。你且去吧。”
卓尚書起身離開書房向後宅走去,齊大年被晾在書房中張目結舌。
齊大年往日好用的法子,如今在一個無慾無求的老人面前全無用處。
齊大年咬牙切齒,但他理智尚存,沒有當著書房門口卓家老僕面罵卓尚書。
他在心中飛快盤算下手中的棋子,打定主意,出了書房大門向老僕拱手告別。
齊大年出了卓家後門,急匆匆向其他同僚家中行去,明天必須給影龍衛點顏色看看。
這不只是齊大年的意思更是他身後那些大家族的意思,大晉不能有規則外的力量破壞朝局平衡,這是很多人的底線。
在朝政上的主導權意味著權力,意味著財富,意味著家族千百年來的傳續。
卓尚書回到內宅二堂,張景清正坐在這裡喝茶等候。
剛才張景清為了不與齊大年見面,特意被卓尚書安排到內宅二堂暫避。
見卓尚書進來,張景清連忙起身再次行禮問候老師。
卓尚書溫和的擺手讓張景清入座,師徒二人繼續剛才被打斷的談話。
卓尚書想考較一下張景清,便問道:“景清可猜到大年為何而來?”
張景清連忙恭敬回道:“學生猜大年兄是為街上發生的事,特來請教恩師。只是不知恩師打算如何做。”
“被你猜中了,不過此事我一廢人能有什麼辦法。全當不知道便是,老夫只等陛下那裡三留之後,就離京歸去,絕不多呆一天。你沒看宅裡已經開始打點行裝了嗎?”
張景清望向堂外正來回收拾傢什的僕人,對卓尚書心生不捨。
授業恩師雖然對他幫助不多,可還是認真教過他許多道理,在治學一道上卓尚書從未敷衍了事。
“恩師退意已決,學生便不再多言。敢問恩師在京中可有什麼未盡之事,學生定為恩師辦妥。”
卓尚書聽到張景清的話越發對過去的行為感到後悔,當年他沒有力保張景清的官職,如今對自己這個老師念念不忘的卻還是張景清這個學生。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卓尚書心情複雜不願放下老師的顏面,只好笑道:“老夫在京中無事,家中子侄尚小,還未曾科舉出仕,景清不用替他們操心。”
這不過六七年,眼前的張景清全憑自身成為位卑權重的吏部主事,多少已經能幫著他這個老師了。
張景清繼續說道:“那學生給恩師家裡的知縣寫封書信,拜託他代為照顧一二,想來多少他會顧著恩師為國操勞一生,禮敬有加。”
其實那知縣到底會顧著誰的面子,大家都心知肚明。
卓尚書心中長嘆,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剛才齊大年只知苦苦相逼,想讓他這個老師在皇帝面前揮霍掉最後一絲君臣情義。
眼前的張景清則操心他隱退後能否過得如意,這是鮮明的對比,也是對他身為老師眼光的諷刺。
“景清今後想如何做,為師不再多問。只是臨行前為師有一言相告,你且記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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