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讓孫福非常難以回答,皇帝最近越來越喜怒無常,憑心而論他相信丞相對皇帝的忠誠,但事關皇帝的個人認知他便不能為任何人做保。

如果回答不好,最終害人害己。

“老丞相為國操勞多年,自然是功勞極大。陛下燭照萬里,自然能夠分清老丞相的心思。”孫福只能說些絕對正確的話。

“就連你這奴才也不肯和朕說實話了嗎,孤家寡人不過如此吧。”重熙皇帝語氣中充滿蕭瑟。

“老奴對主子爺向來忠心耿耿,打心裡就不會欺騙主子爺。老奴看丞相大人對主子爺是忠心的,這幾年他也算謹言慎行,從無僭越之舉,連賜給他宮中代步的肩輿都一次沒有坐過。”

重熙皇帝微微歪頭將垂在後腦的頭髮用小指挑過來一縷,放在面前眯眼打量。

入眼只有模糊的花白,他已眼花到看不清面前的髮絲。

重熙皇帝只覺得心中可惜,盧丞相的年紀太大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年,無法留給將來的皇帝大用。

這種善於梳理朝廷百官與皇帝關係的丞相,是很好的中樞潤滑劑。

所謂過剛易折,為新朝尋找剛柔並濟的輔政賢臣已經成了重熙皇帝的最大心事。

他深知皇帝不可能凡事都親力親為,那樣會累死。

至於臣子們肯定不會把自己累死,哪一個朝臣都比他這個當皇帝的要輕鬆,甚至也許有個別人比他還要有錢。

但無論如何不能被野心家攀上高位,那樣則是皇家的不幸的開端,改朝換代不過轉瞬之間。

自己的身體情況自己清楚,皇帝已自知成仙變得越來越虛無縹緲,如果上天眷顧再給他個二三年,或許還來得及將帝國的國運轉向正軌。

重熙皇帝放下手中那縷頭髮,開口道:“傳旨,宣谷王孫,焯。齊王孫,炻。入宮伴駕。”

“遵旨。”孫福不由得心中悲傷,皇帝這是要開始佈局後事的樣子。

當今重熙皇帝只有谷王,齊王這二個兒子。

二位王爺均已過而立之年,各自身後都有皇家指派的師傅教導,但到了這個年紀行事風格早已成形,已經沒有多大的教導價值。

這次皇帝是想親自培養下第三代,看看哪位皇孫表現得更優秀。

如今傳旨宣皇孫入宮伴駕,看來皇帝已有立儲之意。

景石寨的男女老少都已被雲鋪衛官兵押到山寨中的空地之上。

這群人中間已經沒有多少壯年男子,原因不問可知,不見的那些人已經變成官兵們的戰功。

他們的左耳正安靜地堆在嚴本書的面前,血沐沐的好多堆。

每一堆耳朵代表著一個小旗的戰功,等嚴本書核查統計後,肖華飛自然會有賞銀下發。

嚴本書身為一個讀書人做起這種事絲毫不見反感,他認真地清點每一小旗所斬獲的左耳,剔除掉個別濫竽充數的右耳後,逐一登記造冊並叫來小旗官核對簽押。

嚴本書的公正做法得到絕大多數的官兵支援,他們不怕拼死作戰,唯一擔心事後戰功被篡改貪墨。

當然官兵們最感謝的還是肖華飛,因為肖華飛把銀子裝箱已經抬到陣前,並承諾戰事完畢後當眾發放。

大晉已經找不出像肖華飛這麼講信用的上官,那些人只想往自己的腰包裡賺銀子,無人會管大頭兵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