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苟道低聲說道:“孫公公請大人上車敘話,說是有事相商。”

肖華飛向車隊的方向拱拱手,等著車隊行進到身邊,他早已看到孫喜已經掀起車簾正衝他揮手。

馬遠大聲地向肖華飛打著招呼,肖華飛回以問候,此時孫喜的車隊已經比他們來時又增加許多輛裝貨大車,上面全是此次影龍衛查抄的貪官家產,馬遠看上去情緒相當不錯。

肖華飛才一進入孫喜的車廂,馬遠便讓車邊的護衛,向兩邊上讓開十步,然後他自己跑到車隊後方去檢查那幾輛囚車。

孫喜這次在姚安辦差,可謂成績斐然,回宮肯定會高升。

馬遠熟諳官場規則,自然懂得孫喜來見肖華飛是有事相商,樂得做個順水人情。

在寬敞的車廂中肖華飛看到一個意料之外的熟人。

肖華飛看到滿倉躺在車裡,心中很是疑惑,這孩子不是該在縣城裡養傷嘛,為何會在孫喜的車中,難道是順路帶回來?

可滿倉的爹孃好像並不在車隊中,至少肖華飛沒有看到他們從車隊中走出來。

孫喜看出肖華飛的疑惑,說道:“這孩子想跟著我一起回京城,他爹孃也同意。”

肖華飛沒有接孫喜的話,看著滿倉的眼睛問道:“滿倉庫和叔叔說,是不是叔叔家有人欺負你?如果是你也不用怕,叔叔馬上就會回家收拾他們,然後天天陪著你。你只要願意就可以在叔叔家呆一輩子,到時我給你找很多的小貓咪一起玩。”

滿倉聽到小貓,先是點點頭,卻又馬上搖搖頭,只是看向孫喜。

孫喜道:“大哥別想差了,你家裡沒人敢欺負他...”

肖華飛有些生氣地說道:“那他為什麼在你車上,我這就帶他回山上,然後過幾天跟我回家,再交給他爹孃。”

孫喜有些同情的看著滿倉,語氣低落的解釋道:“大哥先別生氣,你肯定知道為什麼他爹孃同意讓他跟著我走。現在這孩子還小,可再過三五年他怎麼辦。必竟宮裡才是我這樣人的容身之處,就算大哥你不輕看他,可是別人呢?我以前能和村裡的同伴們光屁股下河洗澡,但現在我能嘛,我敢嘛。”

肖華飛被孫喜說得啞口無言,他想伸手摸摸滿倉的頭,勸滿倉跟著他一起下車。

滿倉此時已經把頭扭過去閉上雙眼,用後背對著肖會飛。

肖華飛的手就那樣僵在半空中,他覺得滿倉離自己好遠,用力伸手卻夠不著,留不住。

許久後,肖華飛摸摸懷裡,拿出一疊銀票硬塞到孫喜手中,強硬地阻止孫喜的推辭,又掀開車簾讓吳苟道去找肖守業,再拿二千兩銀票過來。

不多時吳苟道又送過來一五百千兩銀票,外加五百兩銀錠,肖華飛看到銀票上什麼面值都有,估計肖守業也沒有帶多少銀子出門,這二千兩明顯其中有杜天縱幫忙出得一部分。

肖華飛將後送來的銀子都推給孫喜,看著滿倉的後背說道:“雲鋪渡那個指揮我要了,你回京幫我辦妥。時間上越快越好。剩下的銀子,你與滿倉拿著用,有事時你倆有個支應。若是將來有事應付不了,就給我來信,我會幫你們想辦法。滿倉太小,雖然你也不大,也要照顧好他。你們都要好好的,千萬不要出事。”

肖華飛下車前又拉拉滿倉的衣角,可滿倉依舊沒有理他。

肖華飛長嘆一聲,又叮囑孫喜幾句,才下車站到路邊,目送車隊漸行漸遠,直到看不到蹤影。

肖華飛沒有看到,當滿倉衣角被他拉扯時,早已淚流滿面,只是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音。

黃石集已在身後,孫喜放下車簾,對滿倉說道:“後悔嘛,如果後悔還來得及。”

滿倉沒有說話,孫喜往滿倉的身邊靠近些,給他蓋好毯子。

“到京城前想哭就哭吧,我這車裡不會有人笑話你。咱倆以後就要相依為命,我知道你心裡有恨,有埋怨,但你別怪肖大哥和你爹孃,要怪就怪這吃人的世道。想不被人欺負,你就要比他們更狠,出手比他們更快。肖大哥說世道不好,就去改變世道,可我認為只有惡人都死光了,才會有好人的活路。我爹孃老實一輩子,都能餓死,憑什麼惡人就能好好地活著...”

隊伍緩緩前進,車廂裡傳出一個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兵卒們依舊面無表情目視前方。

這夜肖華飛回到山寨裡一個人喝起浮生醉,直到三瓶酒下肚,他哼唱起誰也聽不懂的歌曲。

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

英特納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