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從後宅穿過屏風走入大廳,看到鄭捕頭正眯著三角眼,右手握著尺,坐得筆直。

他旁邊肖家上好的茶應該沒有動過,身後站著三個人,其中一個像門房說的也穿著縣衙捕快的公服。

另二個人頭髮稀疏,一看就是營養不良的模樣,身上穿著乾淨卻不太合身的衣服透過衣袖的間隙,這二人胳膊上好像紋著什麼鬼怪。

肖華飛優雅地一笑,沒有坐到主位,而是直接坐到了鄭捕頭對面的椅子上,也不看鄭捕頭身後那三人,衝鄭捕頭一拱手。

“家祖年事已高,輕易不見外客。真是不巧,我父親又一早便已到外地去,只能由本少爺來面見鄭大捕頭,不知您又有什麼要緊的事,還請講吧。”

鄭捕頭見又是肖華飛出面來打發他,心中更是火起,看來肖家是真不拿他這位縣裡的捕班大爺當回事啊,一回兩回都讓個黃口小兒出來對付自己。

不過也好,眼前這少爺秧子,肯定沒有見過公門的手段,嚇一嚇搞不好就會尿褲子,乖乖找他爺爺要銀子來平事。

他用眼睛剜了一下肖華飛,悶悶地哼了一聲,左手一拍茶几,厲聲喝道:“本捕頭再來當然是有大事,你們肖家人做的事,難道自己不清楚?非得讓我來說?你們那事發了,還不快從實招來,快些認罪!不要等大了大堂,大刑一上可就沒有機會了。”

吳狗子等鄭捕頭話音剛落,馬上衝著肖華飛抖了抖手裡提著的鐵鏈,那響聲若是在普通人耳中,就好比無常就要勾魂一般的恐怖。

可惜今天二人的舉動,對肖華飛一點影響都沒有,肖華飛看都不看幾人,端起了茶盞,滋溜喝了一口茶,這喝茶的響聲,讓吳狗子覺得異常刺耳。

他心想,這肖家少爺怕不是個傻子吧,雖然街面上都這麼傳,不過今天見了他心中也開始相信起來。

他們這出戏在多次實踐中無往而不利,每次都可以把對方嚇得淚流滿面,有的甚至屎尿齊流,可這肖家少爺居然在喝茶?

吳狗子有些迷糊,對於不按套路出牌的傢伙如何處理,鄭捕頭還沒有來得及教過,再往下該是什麼戲,他也不知道,於是站在那裡不再出聲。

他邊上的二個青皮也有些發愣,這都和剛才在茶樓裡預演的不一樣啊。

面前這個少年毛都沒長齊,家大人又不出面,他不是應該跪下來求鄭捕頭高抬貴手嘛,像肖華飛這麼大的少年,他們以前在街上可沒少揍過,只要眉毛一立,把紋身一亮,哪個不是嚇得叩頭求饒。

可鄭捕頭此時還沒有給他們撐腰,讓他們二人出聲。

他們也不好真上去揍這少年一頓,再說肖家也不是吃素的,全當給肖家一個面子,都是混江湖的給也就給了。

肖家不敢對付鄭捕頭,但買通鏢局裡那幫殺才,收拾二個還真不費力,於是二人先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直視肖華飛。

肖華飛用眼角餘光,觀察著對面四人的表情與神態,見他們不像真的有什麼依仗,更多像是在裝腔作勢,心中便安穩了幾分。

其實肖華飛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慌,否則他就大方地讓李雷和王老虎,陪著出來了。

肖華飛搓了下拇指,說道“何事?”

前世時他看過一本書,上面寫道,一個人遇到麻煩時,說得越多破綻便越多。最好的辦法就是少說話,讓對方來亮底牌。

鄭捕頭只覺得被一口老痰堵在了嗓子眼,氣得胸前起伏不定,這小子不按常理說話的方式,讓他極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