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過了半個月,肖家商行的各位掌櫃帶領著所屬商隊,陸續回到姚安縣城,他們需要到肖老太爺那裡進行上半年述職。

肖華飛收到了府州掌櫃帶回的葉青所寫二千兩收據,上面居然堂而皇之地蓋著千戶所的關防大印,看來重熙皇帝的優良品行,下面人學了個通透。

收銀子就收了,收得光明正大;賣也就賣了,賣個理直氣壯。

肖華飛心裡直呼軍方行事相較文官那邊就是顯得光明正大,真是大晉官場中的一股清流,連掩飾的工夫都懶得做。

相比與姚安縣衙裡的張大人,肖華飛當然更喜歡和這群影龍衛的同僚打交道,至少人家把潛規則玩得直言不諱。

此事肖華飛轉眼便放在腦後,大晉官場已然這個樣子操心也沒用,而後他又接連和各掌櫃在肖老太爺那裡開了多次內部會議,幾天下來累得嗓子都已紅腫。

各掌櫃都報上了半年來經營的賬目,除了往北周的商隊贏利因遇到馬匪有些許折損,其他九支商隊基本都有可觀的贏利。

不過這些銀子,都在嚴密防護下直接進了肖老太爺院中的地下銀庫,肖華飛還是沒有機會能夠一窺自家的真正底蘊。

想來那裡面有一筆非常巨大的藏銀,這個時代沒有銀行,零星的銀樓,錢莊還不被肖太老爺這些生意人信任。

這是肖華飛第一次真正接觸家族的生意,見識到大晉真正的商業運作流程。

不過全程肖華飛甚少說話,基本都是肖守業在主持大局,肖守正因身體原因,只是草草露了二面,便不再出現。

肖華飛聽表妹說,二叔與二嬸近來關係不是很和睦,自從上次家庭內部夜宴,肖華飛較少去二房那邊,偶爾過去也是問安後便出來。

他對二嬸實在不太感冒,當然每次見面時人家也不會給他好臉色,話裡話外總是陰陽怪氣,總要踩肖華飛一腳再變相誇她那個外甥。

礙於二叔肖守正的面子,肖華飛也不好針對二嬸如何,所以適當保持距離讓大家都有一個舒適的空間,省得相見生厭。

經過和肖家各支商隊掌櫃的溝通,肖華飛和肖老太爺與肖守業制定了浮生醉的銷售方針,由每支商隊各帶一定數量的產品,到各地推廣。

無論是酒樓還是青樓行業,都參照瀟湘閣的分成模式,只要底價不變,剩下的環節都由掌櫃們自己根據各地情況靈活決定。

經商和打仗一樣,要給掌櫃們靈活自主的許可權。

按目前的浮生醉銷售態勢,下半年目標應以儘快推廣浮生醉品牌名氣為主,而不是過分強調利潤,只要獨家生產方式和貨源在手,鉅額贏利只是時間問題。

面對大晉目前商流和物流的具體環境,掌櫃們帶著商隊往外一走,行程近的二三個月一個來回,遠的恐怕要半年多。

肖華飛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抓大放小隻給出方向性的建議,再教些推廣時的小技巧。

比如先到大酒樓聯合搞免費贈飲活動,等浮生醉進店正式銷售後,再與酒樓夥記或掌櫃而非老闆的私下分成,重在快速推廣揚名。

順帶著肖華飛又再次升級了浮生醉包裝,特意寫明瞭產地與廠址,當然廠址目前尚在黃石集建設中,而且那也不是真正的廠址,肖華飛覺得自己還沒有能力在山下守住浮生醉的生產機密。

肖華飛首次在大晉引入了生產日期這一概念,為防有心人篡改,特意找匠人用刻刀將其刻在白瓷瓶上。

雖然還是防不住有心人作假,但至少方便藏家自證,加強浮生醉的收藏價值。

肖華飛向掌櫃們傳遞著一個概念,酒不一定是用來喝的,也可以用來送禮或收藏。

有的掌櫃能虛心傾聽肖華飛的建議,有些則不以為然,這一切肖華飛都看在眼中,但也沒有辦法馬上就換掉他們。

能進入肖老太爺內宅的掌櫃,都是跟著他爺爺和父親一起創業的元老,可不是他想動就能動。

強換掉幾人也不是不行,但整個團隊計程車氣可能毀於一旦,肖華飛只好和他們勉強應付了事。

若是到年底時個別掌櫃還是倚老賣老,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那說不得就要動手換人。

現在整個黃石集工程的營建,歸根到底還是肖老太爺和肖守業在拿肖家的家底支撐,雖說規模不大,肖家的確不差這點銀子進行先期投入。

不論肖老太爺和肖守業對浮生醉這門生意有多少信心,但肖華飛卻明白,對生意人來說,總是負經營持續投入總歸還是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幸好這是家族生意,肖華飛又是第三代獨苗,如果是前世那種股份制集團,早就有人在開會時,喊著把他踢出決策圈才會罷休。

經過七八天的閉門會議,終於將下半年的事情議定,不過最後肖老太爺拿出一個新的章程,就是從明年元月開始,每支商隊的掌櫃都要上交一份來年的經營計劃書。

此舉讓一些老掌櫃叫苦不迭,紛紛暗罵是哪個混蛋給老太爺出的這個餿主意,認為提出建議這人根本不懂如何做生意,商場千變萬化時機稍縱即逝,一切應憑多年的經驗行事,做個球蛋的計劃。

肖華飛當然從這些元老的表情上就能猜出他們的心思,不過他依然堅持自己的看法,再差的計劃也比矇眼瞎幹強。

再說這些掌櫃們真的每次出發前沒有計劃?不,他們其實有,不過是沒有落在紙面上,一旦落在紙上,沒有達成便不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