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看著王老虎心裡也想起了後山上埋著的妹妹,苦命的人都有著差不多的傷痛。

前夜見識了瀟湘閣中那些老爺們的花天酒地,一擲千金連眼皮都不眨,那就證明這個世界有錢人還是很多的。

他不能理解為什麼常年辛苦勞作的父母不能過上好日子,不知道該怪誰,到底又是誰的錯。

李雷看向肖華飛說道:“少爺你人好又心善,會讀書寫字,要不你去做官吧。”

王老虎也眼前一亮,附和道:“我看這主意好,到時姑爺當了官少收些稅,肯定比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強。”

對於這個建議,肖華飛不知道是說二人純樸,還是說他們對大晉的朝廷根本不瞭解。

先不說肖華飛肚裡那有限的墨水能否考中進士,其他那些考中進士的讀書人,本性都壞嘛,認定他們心中不曾有過絲毫報國為民之意?

恐怕不能這麼武斷地認定,人群分三六九等,其中肯定有壞人,但肖華飛始終相信好人還是佔社會的絕大多數。

但為什麼這些人當上官後都變質了,歸其本身來講是身份地位都發生的變化。

他們不再拿自己當成是百姓中的一員,階級的提升不等於道德水平的提升,反而帶來他們行事和認知上的變化。

不再關心民間疾苦,百姓在大晉官員眼中,不如草芥。

肖華飛前世一直不太懂這句話,現在身處大晉,看著李雷、王老虎以及黃石寨那些人。

他深深地明白了這句話的意義,在朝廷官員們眼中,草芥比百姓更好,草芥不會反對他們的胡作非為,還可以用來餵牛馬。

所以草芥無聲卻可以用來增加財富,當然就比在他們眼中總是鬧事的刁民,對他們更有用。

而且看看趙先生與鄭捕頭就能明白一個根本性問題,立國一百五十年的大晉朝廷,階層早已固化,單憑某一個人的努力,根本不可能改變任何事情。

肖華飛只是笑笑,搖了搖頭,沒有向他倆解釋其中的緣由,真相永遠是那樣殘酷,先把自己眼前的日子過好,山上已經有幾百人的生存問題需要他去操心。

他清楚自己的能力上限,目前可沒有能力去拯救天下的百姓,這個大梁還是讓給別人挑好了。

肖華飛想起了李雷掏出的五枚銅錢,心中有些歉意,這段時間忙昏了頭,居然忘了這件大事。

李雷他們已將整個身家性命託付給了自己,雖然從來沒向自己提過銀子的事,但身為主家可不能辦差了。

“這二天太忙忘了件大事,從這個月開始,你倆還有張信,每人每月十兩的月銀。你們不要嫌少,是多是少先這麼定著。我現在需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也不好總讓家裡倒貼,等我手頭寬鬆些再給你們漲。”

肖華飛說完,觀察起二人的反應。

李雷日常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絲反應,不過只是嘴角翹了一下,便又恢復平靜。

王老虎無所謂地說道:“我拿了銀子也沒什麼用,其實姑爺讓我吃好便是了,不像李雷他們還能給家裡人花。”

肖華飛暗歎一聲,他們都是純樸的好人,只是朝廷讓他們沒有活路。

“我該給的就拿著,這都是你們應得的。這些銀子你們是給家裡人,還是存起來娶老婆都好,既然你們願意以後跟著我,有我一口吃的自然不能虧了你們。”

知道自己每月可以有十兩銀子的例銀,李雷心中有些高興,但同時又有深深的遺憾,要是能早些跟著肖華飛,妹妹可能就能活下來,應該也有小芹那般大了。

打發走鄭捕頭,想起仙味樓需要去看看,肖華飛便帶著李雷與王老虎向外走去。

還未到仙味樓,肖華飛遠遠看到趙先生帶著四個人從城外回來。

趕緊上前拱手問好,得知趙先生他們是剛從城外查案歸來。

肖華飛隨意問道:“小侄整日在家,卻不知城外竟出了這等大事。趙叔大熱天不懼辛勞,為民奔波是姚安百姓之福,不知事情查的如何了?”

趙先生不疑有他,得意地開啟摺扇輕搖起來,“經過對城外百姓的走訪查問,已經查清了,那件案子是州里流竄過來的一個逃犯所為,可惜兇犯狡猾應該已經跑去了幾十裡外的景石寨。”

趙先生看了看肖華飛帶著的二個人,都是一身大戶人家跟班打扮,李雷繃著臉面無表情,王老虎是一臉不在乎的神情。

除了多看了二眼王老虎臉上的傷疤,心裡吐槽肖家到底是商戶出身,用人也不挑挑模樣,趙先生便不再關注二個肖家跟班。

對於李雷他有些印象,誤以為肖華飛天還沒有黑就帶著跟班又要去瀟湘閣享樂。

他心中有些不快地問道:“那東西可曾記住了?年輕人更當珍惜時光多讀書,沒事不要閒逛。記住我說的話,別搞砸了,到時你趙叔可不講情面。”

肖華飛聽到案子已經被趙先生他們遮過去,心中五味陳雜。

本該是他報官尋求官府保護,如今看鄭捕頭的做派,再看趙先生的態度,明白了肖守業說的話才是大晉通用的行事法則,真要有事根本指望不上官府。

有能力就自己解決,沒有能力那就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