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華飛不動聲色,笑著問道:“銀子拿完了,咱們四個現在就一起上街,正好中午你找間最好的酒樓,本少爺請你們三個吃飯。”

“少爺,小的沒領回月銀,賬房那邊說本月的月初已經發過了,就是你不在家那幾天。再發得下個月一起領,這是老太爺早就定下的規矩。”肖寧把有紅印的那邊臉別過一邊,低頭說道。

“哪個賬房?姓什麼的,你沒說我前幾日不在家裡?”肖華飛眉頭微皺,右手背後搓著拇指。

“說......說過,不過孫賬房說規矩是老太爺定的不能破,大少爺更該遵守肖家的規矩。”

“他原話就是這麼說的?你沒有添油加醋吧!”肖華飛平靜地問道。

“絕對沒有一字更改,我就又說了一句少爺此次是特例,希望他能通融下。”

“然後呢”

“然後他說就是小的平時帶壞了少爺,才有......這次災禍,要替肖家管教,管教”說著,肖寧把頭垂得更低。

“好啊,我這才回來就見到這忠心為主家的賬房真是可喜可賀。”肖華飛面帶微笑,也不用肖寧解釋,他已經知道肖寧臉上的紅印是啥了,這分明讓人打了一耳光。

這不是在打肖寧,這分明是在打在自己臉上啊,初回肖家第二天就收到這份大禮,莫不是昨天傍晚回家時對下人們溫和有禮,讓有些人產生了誤會?

無論古今看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打了肖華飛跟班的臉,是想證明他在肖家大宅裡的地位?還是吃準自己經過綁票事件後嚇破了膽好欺負,給肖老太爺留個忠直的印象?

無論哪種,肖華飛知道自己必須找回這個場子。三十兩銀子不算大事,但這風氣不能漲,否則今後在家中寸步難行。

“這孫賬房我以前不屑瞭解,也沒接觸過,他在家裡難道有什麼靠山?”肖華飛很迷惑想不明白這孫賬房吃錯了什麼藥,因為以前的肖華飛根本沒去過賬房。

他過去的月銀都是肖寧跑腿去領,若月銀花光了就找肖守業磨,自己去賬房那幹嘛?弄不好讓肖老太爺知道還得一頓責罵。

“這孫賬房是一年前來家裡管內宅賬目支用的,他是老太爺身邊大管家,二年前納的小妾的遠房叔叔,是個考了很多次也不中的老童生。”

肖寧這跟班兼包打聽的工作,幹得倒是很稱職,其實下人們沒事時也就愛傳這些閒話,不知道才不正常。

肖華飛心想,那大管家今年得好五十多了吧,還納妾?累死你!不過這孫賬房看來是讀書讀傻了啊,惹誰不好非惹自己?

他微笑地看向杜蘭英,輕聲說道:“你和小芹等我一會,最多一刻鐘我就回來,咱們還是一起去逛街,上酒樓吃飯。”

杜蘭英早就在山上就對他建立起了信任,再說這也是他的家事,目前她不便過問,便點頭說好。

肖家,分管內宅賬房裡有三個賬房先生,周賬房負責合賬,王賬房負責稱銀出入庫,而孫賬房負責付開具銀錢出入庫票據。

他們每人一本賬,每十天都要由肖守業核查一遍。看三個人的賬實是否相符。除了管銀錢出入庫的王賬房是在肖家呆了十年的老人外,其餘二位都是近二年才陸續招進賬房,用以添補人手空缺。

而這孫賬房正是剛才打了肖寧之人,他的確是大管家第二房小妾的親屬,不過不是遠房的叔叔,而是這小妾的親叔叔。

周賬房正勸他道:“孫先生剛才做得有些過了,你用規矩壓肖寧,不給銀子倒說也得過去,可是打了那肖寧恐怕不太好。”

孫賬房捋須搖頭,滿不在乎地輕笑著說道:“呵呵,一個跟班小廝罷了。這種人從小未讀過聖賢書,就靠引誘教壞富家公子從中牟利。此人領了銀子帶著肖少爺吃喝嫖賭不幹正事,我這是替大管家教他做人。”

他斜眼看了那邊自始自終不發一言的王賬房,接著說道:“承蒙大管家看重,請我到內宅賬房裡幫忙,那老夫就得按肖家的規矩做事。行事自然要問心無愧,要讓老太爺知道這肖家,還是有人聽從他老人家規矩行事。”

周賬房搖搖頭,勸道:“可是這大老爺就這麼一個兒子。”然後便不再多說。

“二位可是還未曾聽聞?內宅裡有人聽說......老太爺讓大老爺儘快尋個本分人家姑娘納妾?”說罷,孫賬房臉上浮現出神秘的微笑。

身邊這二人的態度其實他並不在乎,孫賬房家裡倒有個姑娘未出閣,模樣也還周正。他前幾天已經找過大管家通融,正在等訊息。

那負責收銀的王賬房鎖好賬簿,說是口渴提著水壺離開賬房出去打水,分明不想參與這個事情。

王賬房出了房門向水井方向走去,心中嗤笑,世上總有人以為自己最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