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喬聽了愣了下神兒,她的第一反應是——沈禮闖大禍了!

可是下一秒她便想到……不對啊,醉春樓才多高?一共才三層樓,怎麼可能摔得死人?

更何況這古代的樓宇要比現代的樓宇建造得低多了,三樓最多也就能摔個殘疾!

“三樓”,北堂弈也道, “她若在摘星閣跳下去還有摔死的可能,其他地方豈不是在鬧笑話?”

沈雲喬看他也要起身,忙攔住他:“你別去了,我自己過去看看,不然倒是給了沈沉溪臉面,讓他以後更加不知好歹。”

北堂弈想了想:“也好, 讓如娘和侍酒陪你去。”

沈雲喬急著要去看看是不是真的鬧出了人命,怎樣鬧出的人命。

她總覺得這事另有蹊蹺。

雖已是後半夜,但是醉春樓外圍滿了人。

京城新貴囂張過頭犯了命案,這種大新聞激得早已經睡著的八卦戰士們都恨不得立刻衝到吃瓜第一線來,有的甚至忙得連鞋都忘了穿。

沈雲喬帶著如娘和侍酒還有攝政王府的幾個家丁擠進人群的時候,天京城承天府府尹殷大人也來了。

那可憐的姑娘後腦勺著地,血灑了一灘,在冷月下格外瘮人。

“娘娘。”殷大人先向沈雲喬行禮。

頓時,原本喧鬧的人群中鴉雀無聲,像是都在等著看他怎麼徇私枉法一樣。

沈禮嚇得小步跑過來,低聲:“喬兒,我真的沒有逼迫她去死,我只是……只是她激我,我就和她爭吵了兩句,我沒想到她忽然衝到窗邊跳了下去。”

沈雲喬瞭解他,知道他平時雖然愛玩愛鬧,隨著大哥跑貨也做過不少眠花宿柳的事,可做為遊商在這個時代裡的地位與妓子差不多,都是苦命人,沈禮絕對不會混蛋到逼人去死的地步。

“你是沒有直接讓她跳樓自盡,可是你非要強迫別人做你生意,人家姑娘不願意,除了一死還有什麼辦法?畢竟全京城誰不知道你沈禮新貴當道,得罪了你便是得罪了天!”沈沉溪義憤填膺。

沈雲喬猛地看向他!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用質問的眼神盯著他……

沈沉溪的氣勢漸漸弱下來:“當然了,她是貞潔烈女選擇這一步,誰都沒有料到,鬧出了人命誰都不想的。”

沈雲喬眼眸微眯,從他的這句話裡聽出了深意。

“殷大人,還是先讓仵作驗傷吧?”沈雲喬道。

殷大人點點頭,一抬手示意仵作過來。

仵作先是抬起茉莉的頭顱,摸了一下碎裂之處,再看了看手肘、腿腳等處,末了,有些為難地看向沈雲喬。

“但說無妨”,沈雲喬道,“父老鄉親們作證,若是本妃有半點謀私,立刻自請讓王爺廢黜。”

“是,娘娘……”仵作艱難開口,“頭著地,不符合常人跳窗逃生的情理。而且死者故意讓自己的後腦砸在排水口的鐵欄杆上,位置如此之恰好,可見其在跳落的那一刻就是一心求死的。所以……死者的確是自盡無疑。”

“不,不會的,喬兒,這不會的啊!”沈禮道:“只是她說我不如沈沉溪,辱罵咱們家鄉巴佬,我一時急了才要點她侍奉,我又沒說她不侍奉便要拿她怎樣,她、她沒理由尋死啊!”

沈雲喬看著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想到她從窗子跳下來時該是怎樣的決絕,難道流落煙花之地許久,她真的只是因為一個自己不願意服侍的人,便跳樓自盡嗎?

是什麼讓她如此決然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