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建議他,心情跌入谷底時,就去健身房鍛鍊。跑步也好,舉鐵也罷,讓自己沉浸在機械的身體運動,能夠暫時地拋卻心中的鬱結。”丁無虞為自己的得力干將呈上一杯剛泡好的速溶咖啡,自己端著一壺二十年普洱小青柑,一臉慷慨地說道,“來,嚐嚐社長我的心意。”朱奈瞥了一眼,將社長的心意置之不理,著急追問一句:“他這個情況不是一時半會了,要不還是去醫院掛個號吧?再這麼下去很多工作都要被耽誤!”

“你急昏了頭,說出這麼沒有專業水平的話。”丁無虞說這話時眼都不抬,語氣溫柔,讓朱奈一瞬間以為這是句安慰。她反應過來時像被澆了一盆冷水,咬了咬唇,自認錯誤:“是……去醫院,如果讓粉絲或者媒體發現,徒增麻煩。可社長,你真的覺得他只是心情不好的緣故嗎?”

丁無虞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十年前她還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帶著一股初出茅廬的魄力毅然加入了自己這個剛成立的公司。那個時候她還扎著馬尾,痛恨交際圈內的一切不平,又如勾踐忍辱負重。他們團隊從公園的人工噴泉一路披荊斬棘,發展到如今成了圈內四大洋——四大娛樂公司之一,朱奈的馬尾也進化為利落的法式短髮,更精緻的妝容,更自信的身材。

但有一點沒變,她仍然是把自己和自己家的藝人當成人,而不是工作的機器。

丁無虞心一軟,收住了一些殘酷的話,決定幫一幫她。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邵瑛武,是什麼樣的感受嗎?”

朱奈不明白社長的用意,但仍跟著他的話,思索著回答:“嗯……當時我覺得,這個孩子很獨特。”

“他長得不是很吃香,但他有他獨特的世界觀,即使很年輕很幼稚很迷茫,也不隨波逐流。”社長見朱奈的眼睛亮起來,欣慰地向後靠在沙發椅背上,“你當時說,聽話的藝人太多了,你想要帶一個刺激點的。”

“……”朱奈無言以對,但她重新亢奮起來的表情回答丁無虞,她記起了一些被忘卻的心情。

“慢慢來吧。”

丁無虞抿了口茶,瞥見對面玻璃門外,邵瑛武的保鏢安sir舉了個牌子,上躥下跳無聲地叫喊。顯然不是能慢慢來的情況,他感覺臉有些疼,試圖收回上一句話,“或者也可以快一點……嗯……好像有什麼急事兒,需要你立刻處理一下。”

朱奈疑惑地回頭,心臟差點停住。

——邵哥又不見了。

門外的牌子如此寫道。

朱奈那點好心情立刻被點燃成了怒火,回頭正欲跟丁無虞又來一頓發洩。丁無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撿起桌上的手機,小跑到窗邊:“欸你好你好!李總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眉頭皺成川字,一臉忙得不可開交的模樣朝朱奈瘋狂努嘴,催她趕緊出去。

朱奈憋住一口氣,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辦公室,末了還不忘輕輕合上門。

“咔噠”一聲,門剛扣上,趙樂的電話通了。

“他——又——怎麼——了?!!!!”她使盡畢生內功壓低自己怒火中燒的聲音,“你又在哪裡?”

電話那頭,趙樂正貓在健身房vip招待室的沙發裡嗑著瓜子看雜誌,她吐出一口瓜子皮,不以為意,隨口問了句:“怎麼了?邵哥在健身呢,跟他私教兩人在裡頭呢。我?我在外頭等他啊。”

“你先等會。”朱奈按住手機問安sir,“你怎麼知道他不見的?”

“我朋友說的。”安sir弱弱地解釋,“邵哥那私教是我發小,他去上個廁所出來就沒人了。”

“趙樂怎麼不知道?”黑影在朱奈腳下無限擴散。

“他膽小……不敢告訴她。”安sir顫顫巍巍地辯解,“他努力了,他以為邵哥也去廁所了,就把健身房的廁所挨個挨個找了一遍,又拖女同事把女廁所也找了一遍……”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在朱奈無限擴大的怒意麵前,他器用的肌肉也逐漸喪失了實用功能,淪落為觀賞性的器官。

另一邊,趙樂逐漸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猛地推開大門,私教——又是一名壯漢正跪在地上,試圖以頭搶地爾。

趙樂的喉嚨開始發乾。

“他沒跑吧?”

“對不起。”

“告訴我,你是在跟我開玩笑。”

“……跑了。”

“多久了,我一直在外面守著,他從哪裡跑的?”

“裡面的淋浴間有出口,應該是從那邊……估摸有二十分鐘。萬分抱歉!”私教給她磕了倆響頭,把趙樂給整懵了,她也條件反射一樣地跟著跪下了,聲音直髮顫,“大哥啊,你別這樣,我害怕。你有他電話吧,先給他打個電話。”

“滴滴——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趙樂腦子裡一片空白,和私教大哥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趙樂!趙樂!”她隱約聽到有人在喊她,伸手一看,原來是還沒有掛掉電話的朱奈,“喂啊餵我在我是趙樂您說。”

”我把他手機的定位發你了,你立刻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