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薇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宴清追中毒的那天。

那年夏日的大太陽明亮的晃眼,絲絲縷縷煙霧彷彿從地面蒸騰而起,融入眼中,化為淚珠。

她在宮道上提著明豔的長裙奔跑,身後的輕紗拖尾翩躚飛舞。

快一些。

再快一些。

誅心焰。

這種毒藥的名字。

她怕是要去見他最後一面。

那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沒在太后的逼迫下走入佛堂。

磕頭跪拜。

抄經唸佛。

她不信佛,卻不知道何處寄託念想。

不知道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渡過了多久,那雙漂亮若繁星的眼眸睜開看向她,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一樣,懵懂,沒有焦距,無意識的滾落淚珠。

夢中醒來,枕頭溼了一片。

沈南薇乾脆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棉花縫製而成的柔軟的枕頭裡,大哭了一場。

她不知道這輩子的幸運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生下一個漂亮聰明的兒子。

或許是見他再次睜眼。

或許是死亡後重生。

或許是遇上三個女兒。

但不管是什麼,細數下來,她的好運足以抵消不幸。

冥冥之中,她的兩輩子並未好好地清晰分割,哪怕她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

夜深人靜,沈南薇側過頭,眼尾泛著紅色,被淚水洗過的眼睛尚且帶著迷茫,她在思考一個無比艱鉅的問題:“我到底要不要去看一看追追?”

那是她兒子欸。

丟了半條命生出來的小兔崽子。

但是現在——

“可我要怎麼說這件事情呢?”沈南薇鹹魚似的忽然翻了個面,“我是你母妃?我重生了?你問重生是什麼?就是穿越的分支啊!”

“啊啊啊啊啊我瘋了嗎?我怎麼說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