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驚枝聽著黑暗中帶著哭腔的聲音,感受著摸上她臉蛋扣扣索索、在確認她是否完好無損的小手,安撫道,“我好著呢。”

她的聲音中氣十足。

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

姜梧念堅持把油燈點了起來,暖色下,對面的女孩子眉眼柔和不少。

鹿驚枝:“真的沒事兒,我有分寸。”

七竅流血的事情有一次就好了,這種事情上她可不會重蹈覆轍。

“那你說你不行了。”姜梧念委屈巴巴,聲音中帶著一點小小的控訴。

她聽到這句話有多麼六神無主!

鹿驚枝表情無辜:“我就是想說,我不行了——”

姜梧念渾身肌肉緊繃。

“——我好躁動,想出去淋雨平靜一下。”

姜梧念:“……”

當她再次安詳的躺進被窩,聽著門發出近若無聲的輕微咔噠時,她知道屋內只剩下她自己。

同一客棧內,一襲緋衣的青年站在窗邊,長髮半乾,身後的下人勸他把窗戶關上,他笑著搖頭,扇子被他倒拿著,扇柄在窗沿輕敲了一下,“我在看一個很會‘花錢’的小姑娘。”

話音剛落,隔著雨幕,一道目光便落下了他身上。

雨中影影綽綽看不真實的小姑娘,在他眼中陡然清晰起來。

如果說在茶館,她那一眼是錯覺,那現在他的猜測便是正確的。

她真的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耳力驚人。

一般來說,鹿驚枝並不能聽到這麼遠的聲音,但是今天特殊,她異能剛升級,站在雨中,她與世界彷彿融為一體,周遭花開的細微聲響都能聽清,遑論青年的聲音了。

更何況,那種灼灼視線,她真的難以忽視。

鹿驚枝奇了怪了,這人怎麼老是背後說她。

說就說了,還總是被抓包。

鹿驚枝很快便把這人拋之腦後。

她現在如同一尾游魚,歡樂的在大海中徜徉,只是可惜了,她沒有在湖西村突破,連綿青山中,她可以肆意妄為。

不成想,剛剛還在窗邊的人撐著一把傘出現在了她身邊,鹿驚枝沉默仰頭,脫口而出,“你大半夜為什麼不睡覺?”

辛子翊失笑,“當然是因為睡不著。”

“我不需要油紙傘,我想淋雨。”鹿驚枝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後退兩步,躲開油紙傘撐出的一片範圍。

睫羽上的水汽被抹平,在次模糊之前,她看清楚了這人的樣貌。

眉目如畫,瀟灑風流。

鹿驚枝滿意的點點頭。

如果一襲紅衣飄到她身旁的是個不怎麼好看的,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會被她當做是鬧鬼。

兩人本不相識,但從第一句話開始,又彷彿認識一般。

等身體裡喧囂的異能如同水流入海,逐漸平息,睏意襲來,鹿驚枝打了個哈欠,“我要回去睡了。”

走了幾步後她把額邊黏噠噠的碎髮豪邁的向後一推,偏頭說,“我仔細的、努力的思考了一下——你是不是想看我虧錢呀?”

辛子翊忍不住笑出來,他搖搖頭,“果然不是錯覺,你在茶館是瞪我了吧?倒是並沒有希望你虧錢一說,但是大夏天建造冰窖,立刻準備賣冰飲,沒有冬天,你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去收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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