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兩人正在下山。

今日運氣不太好,別說烤全羊了,連個羊毛都沒見到。

但是收穫也不少。

三分之二揹簍的桑葚,十幾大朵銀耳,還有一個據說是靈芝的東西,但是鹿驚枝怎麼看都覺得是蘑菇並且表示——下次看到後她依舊認不出來。

姜梧念堅持要幫忙分擔,揹著揹簍晃悠悠,小腿都在發顫。

她身份雖然是“男孩子”,是姜家的“孫子”,但不是所有男孩子都是金疙瘩,更別提她爹是最最不受寵的那個兒子了。

連帶著她也不受寵。

活幹的一點不比大人少。

但即便是這樣從小幹活,身體也是很弱——到底年紀擺在這裡的。

在溪澗旁休息,鹿驚枝閒不住,看著游魚動了心,開始吸溜口水。

“剁椒魚頭,碳烤全魚,酸湯魚,炸魚丸……”鹿驚枝哼著自編歌曲,脫鞋,挽起褲腿下了水,剛走沒兩步,看到蘆葦叢有野鴨子嘎嘎著邁著八字步晃盪走過。

手腕兒上纏繞著綠色緞帶似的木系異能剛亮起來便瞬間被她收回,“算了,看在鴨蛋的份上,饒你一命。”

是的,她看到了野鴨蛋。

大概七八個。

順著蘆葦叢又向裡摸了摸,又一窩七八個鴨蛋。

還要往裡走,忽然聽到一聲帶著哭腔的喊聲,“二姐姐……”

原本哼著的歌曲停止,鹿驚枝眉眼微冷,驀然回頭,除了小妹的尖叫聲,她還聽到了幾聲調笑。

咋咋呼呼的,令人厭煩的聲音。

趟過河水,上岸。

習慣性摸向袖口,小石頭用完了,沒關係,河岸邊鵝卵石可不會少。

姜梧念被人扯著袖子,刺啦一聲,衣服被拽破了。

“姜小芽,上次說好了一起下水抓魚,你也不下水,也不抓魚,一點都沒意思!這次怎麼又來了?”

“家裡窮的揭不開鍋了唄!”

“我娘說了,她家賣了人參,賺了可大一筆銀子呢!”

“賺了銀子又怎樣,還不是被我奶奶嫌棄,一家子都被趕出去了!哼!我娘說了,趕出去了好,省的賠錢貨們在家裡吃白飯!”

最後這個說話的是錢珍珠的兒子,姜家二房兩個人不是什麼東西,養出來的兒子女兒小小年紀渾身上下滿是壞習慣,尤其這個姜小樹,如同錢珍珠的翻版。

“姜小芽最慫蛋了!連水也不敢下,嚕嚕嚕,根本不像個男孩子!”

六七個半大小子圍著姜梧念,你一句我一句的嘲笑著。

猴急的已經開始上手拽姜梧唸的胳膊了,推推搡搡,嘻嘻哈哈想推姜梧念下水。

半大不小的男孩子正是狗都嫌的年紀,動起手來沒輕沒重,姜梧念手被掐紅了。

因為二姐姐說要抓魚,姜梧念就準備用野草編一條繩子把魚串起來,她走的遠了一些。

不知道二姐姐能不能聽到她的喊聲。

“啊!”

“誰!”

“我的臉!!”

幾聲痛呼聲,男孩子們包圍圈散開了個縫隙。

趁機跑出來的小妹躲在她身後瑟瑟發抖,眸中含著搖搖欲墜的淚水,鹿驚枝說,“哭什麼,該哭的是他們。”

“我害怕……”如果沒有女扮男裝這一茬,即便是被欺負,姜梧念也許也不會這麼害怕,但是,她是冒牌貨,各種意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