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軍的眼睛定在一欄上,這個人叫王成,是他的患難哥們,大學時一起逛禾州找打折衣服,找新開業的打折飯店,一起洗澡,相互搓背,要是跟哪個女同學接吻了,都第一時間告知對方,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

他來自貧困山區,大學畢業時毅然要求去艱苦地區,陳大軍對他格外佩服。

跟兒子看完黑洞白洞暗物質,陳大軍就打起了電話:

“王成,你不是在山區教書嗎?怎麼跑農委上班了啊?”

“我的天,大軍啊,聽到你聲音好親切……我當時分配的學校,一個年級就只有三五個學生,山區裡的人都走了,州里就讓我到農委跑腿呢,這輩子怕是教不成書了。”

西部的裡平州,地廣人稀,盡是森林,搞遠足比較理想,如果上班嘛,就可能就要遠離時尚的姊妹夥了。

“你可以啊,當公務員,那不比教書強多了啊?”

“嗨!你說啥啊?新調來的州長,他動員全州種木耳,氣候適應,木材也多,銷量很大,我們忙得屁股都著火了。”

“這太好啦,帶領農民脫貧致富,你們立了大功!”

“州長有眼光,專案特別好,就是工具不行,全州賣的手把鋸都不好用,不夠鋒利,還夾鋸,種植戶很辛苦。如果工具厲害,產量還能更大,去年的木耳都不夠賣。”

敏感的陳大軍深挖了一句:

“鋸子怎麼了?”

“主要鋼不好,要麼太脆,容易斷,要麼太軟,鋸不動,尺寸還單一,在裡平州鄉下,就算不是種木耳,基本上每家每戶都要用手鋸的。”

陳大軍是苦命出身,他喜歡王成,喜歡那些種木耳的百姓,當然也喜歡自己,這個鋸子的事情在他腦海縈繞,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什麼鋼鋸狂人。

“你們那現在用的手鋸,最普通的,在裡平賣多少錢一把?”

“十五塊上下吧。”

第二天,他把茂宇暫時不看的三套影碟送回圖書館。

走進加西亞圖書室,Garcia Library的大銅板標牌,讓他想到了什麼……

對!銅雕廠的師傅說過,有人用廢舊錳鋼做鋸子。

週六,陳大軍一早來到銅雕廠,師傅不再是過去的師傅,他說明來意,幾個人都不太清楚這個事,但是,一說到廢舊鋼材,他們都確定是姚莊。

一個年長師傅很誠懇的說:

“你去姚莊,問手鋸,找得到的。有次我買馬口鐵,我沒有看上一個老闆的貨,但他大大方方幫我介紹另外一家,其實他們之間也沒有利益關係,但大家都想著幫助客戶的,姚莊的風氣特別好。”

陳大軍出來,找了一家五金店,隨便挑了兩把手鋸,然後開車直接趕到姚莊。

果不其然,在廢鐵市場,還沒有怎麼打聽,就找到了制鋸高手——孫老闆,中等個子,面板黝黑,手膀健碩,眼睛明亮,只是不大會說普通話,交流起來比較緩慢。

他的作坊雖然破舊,到也整潔,成品區,加工區,材料庫,井然有序。

在自制的夾具上,鋼片紋絲不動,被磨得火花四射,不一會鋸齒就形成了。

孫老闆明白陳大軍的來意之後,在庫房取出幾把鋸子,長長短短的。

陳大軍也不明白鐵佔多少,碳佔多少,鎢佔多少,錳佔多少,只是讓孫老闆上了自己的車,帶著鋸子開到山腳的一片樹林。

對著樹幹一陣試驗,沒有對比,沒有傷害。

同樣的樹幹,孫老闆的鋸子就像鋸乾燥的泥沙一樣,唰唰唰,沫飛猛進,而自己買的鋸子就跟鋸磁鐵一樣,卡在裡面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