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期末教師大會,只要一宣佈,估計又是一場雷鳴的掌聲。

同時,陳茂宇馬上幼兒園畢業,就要成為一名小學生了。

裕華的青年才俊,兩個家庭的棟樑,兩個女人的至愛,也可以說兩點五個女人,除了王璐和餘麗,陳大軍知道,郭佳佳看自己的眼光也很嫵媚。

經濟上沒有壓力,事業上還有方向,那麼,上有老、下有小就不是一種嘆息,而是一種榮耀。

這樣的男人,按理說走起路來都帶風,但陳大軍卻處處低三下四,一下講臺,說話就跟一受氣包子一樣。

剛下班,受氣包子的電話響了,是兒子的老師打來的。

“陳老師,茂宇的事,我想跟你談一下,今天你能不能來一趟幼兒園?”

陳大軍感覺語氣不太對,就開著商務車趕過去。

這輛白色的商務車就是劉月蘭的那一輛。現在她學了會計,去事務所打工,搞公司成本核算,不接送眾裡尋客戶了,就把車扔給陳大軍,其實她買車的初衷,就是送他輛車。

陳大軍平時也不開,就停在學校圖書館,有急事的時候用一下。

到幼兒園,坐下來,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

“陳老師,你是明星老師,有些話,我真的說不出口啊,不說吧,這心裡又著急得很。”

幼兒園老師並不是青春美少女,而是一個沉穩的中年大姐。

“老師您講,不要隱晦什麼,我需要最真實的,不論多麼難聽。”

老師用紙杯給陳大軍端來一杯溫水,明顯是讓他儘可能放鬆:

“茂宇這孩子啊,學習很差,全班倒數第一。一年前還喜歡畫畫,現在連畫畫都不喜歡了,不愛跟人說話,我跟茂宇媽媽說過兩次,她沒有當回事。現在的情況是,附近好的小學不收他,你們得另外給他找學校。”

聽了這番話,陳大軍五臟六腑都碎了,但他還是儘量鎮靜:

“您覺得是外部原因還是他身體的問題?”

“這個不好說,憑我的經驗,他智力中等偏下,你可以帶他去檢查一下。很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對他發火,不知道為什麼,別人一生氣,他就嚇得渾身發抖。有次他不小心把同桌的鉛筆芯弄斷了,同桌很生氣,對他大喊大叫,嚇得茂宇大小便都失禁了。這事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回家的路上,下著小雨,陳大軍開得很慢,不知道是擋風玻璃上的雨水,還是眼眶裡朦朧的淚水,讓他看不清前進的道路。

索性找個空位,停下來,抱著方向盤嚎啕大哭,一會跺腳,一會狂扇自己耳光:

“你他娘是個什麼東西!你教什麼破書?你一天瞎他媽忙!你的學生能考清華,你的兒子連小學都考不上!你他孃的到底是什麼狗東西!”

他從來沒有這樣恨過自己,反咬著牙,怒目圓瞪,對著擺動的雨刮器不斷咆哮……窗外的大巴大貨車呼嘯而過,不論他如何嘶吼,在鋼鐵的洪流中,都只能認為是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陳大軍才安靜下來,拔通了李嵐的電話。

電話接通,喊了幾聲“媽”,但李嵐卻在不停的說:

“大軍,你說話,我聽不見,你說話啊……”

陳大軍知道,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

結束通話電話,他發簡訊:

“媽,一會能到半島咖啡嗎?”

計程車停下,李嵐開啟車門,撐開傘,走向咖啡廳。

這是女婿第一次失態,縱然心急如焚,但她必須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