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騰果然在這不久後,就因受涼染上了肺疾。

在這個時代,沒有抗生素,染上這病,已等於不治。

賈璉很快也知道了王子騰落水的事。

這也讓賈璉確認的是,接下來,王家的事算是正是翻篇了。

因為王家其實也和賈家一樣, 在走下坡路,子嗣已經不興盛。

隨著王仁、王子勝先後被除掉,如今王子騰也落了水,王家已經沒有可撐門面的爺們。

與賈家有親戚關係的家族裡,也就王家因為有王子騰這個顯要人物,而會掣肘他賈家。

畢竟薛家雖富, 但只是商賈,在這個時代政治地位不高。

史家已經落寞,連史湘雲這樣的嫡女都得自己做活, 可見其落寞到了何種地步。

所以只有王家一開始還能阻止賈璉想讓賈家轉型的事。

而如今,王家已經沒有可撐門面的爺們,自然也已不能把賈家怎樣,或者說把賈璉怎樣。

不過,讓賈璉沒想到的是,王子騰竟然會抱病來見他。

“二老爺既然有病在身,該喚晚輩過去才是,何必親自來,豈不是折煞小婿?”

賈璉在王子騰來了賈府後,倒也來見了他,且說了些客套話。

“咳咳!”

王子騰咳嗽著道:“我知道,我若不主動來。而只是請你去,你自會找理由不去的, 咳咳!所以, 我索性就主動讓他們抬了我來。”

“不知二老爺有何吩咐?”

賈璉便直接問道。

“吩咐談不上。眼下,你的確贏了,我王氏一族,本就人口不及以前, 如今因此更是沒了承繼家業者,諾大的家業,到頭來只怕還得歸到你嬸孃和你姑媽還有你媳婦手裡。”

王子騰說到這裡就苦笑起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王子騰說著就又猛地咳嗽起來,面色潮紅地道:“但如果落水的不是我,或許不會是如此結果。”

“幸好是這樣的結果。不然,二老爺的罪過大了!”

賈璉道。

王子騰譏笑道:“什麼罪過大不大,成則王侯敗則寇而已!”

接著,王子騰又說:“你賈璉也是心夠狠,為了只保你賈家不敗,竟早就決定不惜與天下所有食利者為敵,可你這樣做,你覺得能行嗎?”

賈璉瞅了他一眼,回答說:“至少不這樣做,賈府會是第一個被抄家的。賈府不想做支撐大康江山不倒的第一捆被燃燒的新柴,只能先變成樵夫,去拾別的柴來代替自己。”

王子騰聽後沉默半晌後,才道:“也是!所以現在第一個被抄的變成了潘元意、張鶴鳴那些文官, 變成了範永鬥那些晉商,乃至我王家都被你賈璉收拾的家破人亡。”

“貴府這是自己找上門來的,非小婿本意。”

賈璉回道。

王子騰苦笑:“不是誰都敢像你賈璉一樣, 敢這麼鐵腕,先把自己府裡殺得血流成河,如今又搞得朝廷血流成河!”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王子騰似乎已沒有對賈璉的半點怨恨,只說道:“但願你能救得你自己,你自己的家族,乃至這個社稷!不然,你就等著將來被罵萬世吧。不過,老夫如今來找你,其實是有個不情之請。”

“二老爺想要的,小婿明白,但是,這其實還是得看二老爺自己願不願意再為如今的天子做些事。”

賈璉回道。

王子騰怒道:“難道老夫為大康出生入死這麼多年,還不配得到嗎?!”

“可您畢竟是差點弒君的人。”

賈璉道。

王子騰沉默半晌,然後才顫顫巍巍地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名字都在這上面,有在司禮監的,還有在錦衣府的,更有在龍禁尉的,你讓陛下對他們留些體面,在處死他們的時候。算老夫求你。”

賈璉讓興兒接過了這紙,且道:“如此,但請放心,陛下應當會留你一份體面的,也會留那些人一些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