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問道。

北靜王又忍不住喝道:“賈璉,你放肆,什麼國家不治!若不是陛下寬仁,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掉多少次腦袋了!”

賈璉感激地看了北靜王一眼,他知道北靜王明面上呵斥他,實際上是在保護他。

但賈璉就是要直截了當地抓住這些專制君主的命脈一針見血地說,而讓這些君主內心更加的恐懼,進而不知道耍自己的威風。

要知道越是獨裁的人越是不安,越是希望別人能給他一劑能快速讓他獲得安全感的良藥。

賈璉此時就是根據平時透過邸報和與官員們的交流,摸準了承宣帝的心理,才如此說話。

承宣帝此時也因此一點也沒有生賈璉氣的意思,反而認為賈璉真的能給自己帶來振興大康、加強皇權的希望,也就擺了擺手,道:“他沒有說錯。歷史上之帝王,誰能確定自己之變法是對還是錯?但至少都比不試要好。”

說著,承宣帝又問著賈璉:“縱觀古今,巨族從商者不少,你決定你經商真能救賈家?”

“臣一開始也不確定,但臣在深思熟慮後發現,從商能不能救賈家,其實還在於陛下。”

賈璉回道。

“還是在於朕?”

承宣帝疑惑不解,隨即冷笑道:“可笑!朕還能無故阻止你賈家經商不成?”

“陛下是天下,掌天下之權,是唯一可主宰天下商業秩序之人,亦如同農耕之秩序亦為天子所掌。如果陛下沒有建立起好的商業秩序,即便賈府經商有道,也還是難以避免處於一個大亂之世,這家業也還是難保。”

賈璉回道。

“秩序!”

承宣帝喃喃唸了起來。

“沒錯,陛下才是天下秩序的主宰,不是聖人,陛下不能把維持天下秩序的權力讓給聖人,聖人已作古,不知道千年後的變局,所以他只能要求天子為政以德,卻忘了天子既掌權,自當除為政以德外,還得建立公正的秩序,不然,掌這天下之權有何用?君主不是隻供人拜的菩薩,能保賈家者也非是菩薩,乃是陛下,臣從不求菩薩,只求陛下!”

賈璉說著就對承宣帝拱手作揖。

承宣帝聽後很是有醍醐灌頂之感,壓著他肩上的儒教大山似乎一下子被掀開,整個人頓覺輕鬆,口裡搖舌道:“朕才是天下秩序的主宰,不是聖人!不能把權力讓給聖人。”

“可朕從未想把權力讓給聖人,是你們要求朕為君之道當符合聖人之道的!”

承宣帝突然向賈璉辯白道。

賈璉回道:“臣沒有,陛下明鑑,臣現在還沒出仕呢。”

承宣帝拍膝大笑起來,對賈璉說道:“很是,朕真是恨未能早遇卿也,不然何至於苦惱至今日。”

接著,承宣帝又問:“你覺得朕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建立這天下新秩序?怎麼做這皇帝?”

“陛下,臣秉持著嚴謹的態度,先給您說好,臣的答案不一定對。你可以不信,臣還不至於到可以教天子如何做事的地步。臣只是因為陛下您問起,所以說說。”

賈璉回道。

“快說!”

“羅裡吧嗦的,別的文官恨不得說自己的道理是為聖君的唯一之道,你可倒好,強調這麼多作甚,朕又不是傻子!”

“是!”

“陛下是天子,難道就只想著做這大康的皇帝,而不是全世界的皇帝,控制整個宇內萬國的秩序?”

賈璉問道。

“全世界的皇帝?”

承宣帝站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賈璉。

賈璉道:“陛下,時代變了,商業大興,您的子民已經不再只侷限在一畝三分地裡找吃食,而是去五湖四海找吃食,也因此,您的一道詔令將影響的不只是本國之民,而是海外諸國,整個天下。比如這生絲,陛下您知道嗎,據臣所知,每年有價值數百萬兩白銀的生絲流出海外,變成他國的綢緞。可如果您要是下一道詔令,禁止生絲出口,那這些海外諸國的權貴都會跟著受很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