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微微一笑。

張德輝接著說:“俗話說的好,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貴府二夫人和我們太太既然是姐妹,兩家有親,由我們薛家獨攬了去,自然會給貴府遮掩的,不會說是從貴府採買的貨。”

“你說的有理,既然有好貨,自然得照顧親戚,你們打算採購多少?”

賈璉說後就問道。

“我們薛家一年按常例是要屯十萬八萬匹棉布的,但那只是為了應急,如今貴府這棉布與別的棉布不同,倒是可以讓我們大爺每年收貴府十五萬匹棉布!做出海的使用。”

張德輝道。

“行!”

賈璉答應了下來。

“小的再冒昧問問,貴府可有打算織綢緞?”

張德輝又問道。

“自然是要的。”

賈璉回道。

“那薛家可以給二爺提供最好的生絲,價錢自然也會比市價便宜一些,二爺找外人去南潯買肯定要吃虧的!另外,還是小的剛才那話,貴府的綢緞,還是隻賣給薛家為好,綢緞與棉布不同,二爺您也知道,這棉布供貨有限,但綢緞卻是極有需求的,只要貴府能織出來,有多少薛家就要多少,每年百萬匹也能吃下。大爺那裡,小的自會去勸。”

張德輝道。

他倒是沒像薛寶釵那樣擔心賈府的織工夠不夠,有沒有這個生產能力。

賈璉也知道,如今天下,庶民基本上都是自給自足狀態,普通的棉布消費市場不大,只有軍隊和一些手工業發達的地方有棉布需求。

但綢緞就不一樣,無論是大康國內權貴官僚,還是已經處於承平多年而積攢不少財富的日本貴族,亦或是在美洲搶了不少金銀財寶的西夷各國貴族,因財富都大量集中在他們手裡,都對綢緞的需求量非常大。

比如賈府就因為每年要給上下主僕做衣服而需要不少綢緞。

綢緞的消費市場自然比棉布大很多,也很保值。

許多貴族還把這當金融產品囤積起來。

所以,張德輝才說賈家即便拿出百萬匹綢緞,薛家也能要。

薛蟠知道後自然答應了,他一向也不在乎這些的。

賈璉就在與薛家約定好後,先讓平兒安排壯婦把已經織好的一萬匹棉布交給了興兒,再由興兒帶人與薛家交割,且交割完後再將銀子上交給內銀庫。

“三千兩銀子就這麼到了手。按照你們說的,每年若真的給他薛家十五萬匹,除去成本,那就是每年三萬多兩的進項,我的二爺!這已經是三個莊子遇上好年景的收入了。”

王熙鳳看著新到庫的銀子,就頗為驚訝地說了一句。

她不得不承認賈璉開的織坊比她放利錢要多賺不少。

“如果綢緞生意真做起來,就更嚇人了,這就要超過我賈家地租收入了。我們內銀庫就比外銀庫闊綽了。”

王熙鳳說著就看了賈璉和平兒一眼。

平兒看向了賈璉。

賈璉卻笑道:“他薛家敢收,我可不敢直接這樣做。每年要產出上百萬匹綢緞的話,織坊規模就得擴大十倍,得進大量生絲,還得有做熟絲的作坊,那就太顯眼了!”

王熙鳳聽後思索了一會兒,就點頭:“也是,這個張德輝名義上說,因為薛家是我們親戚,而願意為我們掩蓋,故才高價收完我們所有的棉布,甚至是將來還要高價收我們所有綢緞,實際上是想獨佔我們的布帛。不過,我們真的要因為怕被天下人注目,而不掙這個錢?”

賈璉站起身笑道:“薛家是皇商,有好貨會先供給宮裡使用,我想朝廷很快就知道我們的棉布,只要朝廷肯與我們合作,我們就能掙這個錢,但朝廷如果不願意,靠我們自己不行的,這可是斷江南不少豪族財路的事,棉布這點利,人家都不一定願意讓,何況綢緞的利?”

……

“這棉布怎麼織造的這麼寬?”

北靜王從承宣帝這裡接過賈家的棉布後,驚愕地問了起來。

“朕也很驚訝!”

承宣帝回了一句,又道:“據錦衣衛言,這是薛家剛從賈府織坊採辦的,目前只採辦了一萬匹。”

說著,承宣帝就冷著臉道:“能造出這麼好的棉布,織造技術上肯定有什麼絕技!只是朕沒想到,他賈璉竟是要用經商的法子來解決其族裡財用不足的困境!”

“可他不知道,如今天下禮崩樂壞,就是因為商業大興造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