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臺子搭起,大鑼小鑼剛擺上,不少來往行人便紛紛駐足觀望,瞧見閣樓上梳妝打扮的青衣花旦,頓時拎著手裡的東西就走不動道了。

“哎老頭子,我眼睛是不是花了?那好像是醉卿閣的那個角兒,陳金蓮吧?”

“這隔這麼遠,我也瞧不見,待會等她亮一嗓子,我保準兒能認出來!”

米莊中所有的戲院都被王胖子搗毀佔用,變成糕粱匯的分店,今日水香居門口搭的戲臺子,算是這幾月來米莊富家子弟,除了玉歡閣那尊琉璃種翡翠以外,得的最大新鮮。

這事兒,一傳十,十傳百,半個時辰準備的功夫,水香居里裡外外,閣樓上上下下,都是前來圍觀的人。

菜譜上的涼拌豬耳朵、拍黃瓜,特別是油炸花生米...已經賣斷銷了。

“你們怎麼回事啊?連一盤花生米都上不起?”

夥計勉強擠出一絲笑臉,“客官,你這已經吃掉十幾盤子了,您行行好,給我們點補貨的時間!”

“行行行,快點的上!別耽誤了爺的雅興!”

“哎!咱們當家的說了,先上一壺好茶,您慢品,待會就給您上花生米!”

後廚,十幾個夥計和二哥大眼瞪小眼。

大哥清早採購時的確料想到,今天人可能會很多,卻沒想到能把倉庫都給吃空。

“咱們飯館是先付錢後上菜,現在已經有十幾桌都快接不上了,二當家,得趕快再去採購一些呀!”

二哥擼起袖子,“你們幾個去找大哥,現在就去採購!你們幾個跟我先去周圍最近的小攤,買一點回來應急!”

“是二當家!”

捲簾一起,鑼鼓喧天,富有韻律的小曲兒,像是一雙雙無形的手一般,把巷子裡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往水香居門口推過來。

就連對面玉歡閣中的夥計,也站在門口,磕著瓜子饒有興趣地看著。

銀寶站在閣樓上,眼帶歡喜地瞧著二位姐姐。

身著青衣的金蓮從捲簾後連著幾個碎布出來,青衣黑帽,兩眼炯炯,面色紅潤,身板正正,兩袖一蕩一落,一抬一停,一個眼神定住,引得眾人連連叫好。

大鑼再起,小鑼緊隨,扁鼓輕跟,噹噹噹,從後面又出來一粉衣花旦,之間翠梅雖身著長褂,含笑而不露齒,卻伶俐自然,爛漫靈動。

兩姑娘眼力驚人,一個眼神或威武有力,或情誼滿滿,一聲合唱,拉開帷幕——

“一個故事唱千載~~梁山伯與祝英臺~~~一雙彩蝶傳情愛~~今日又向花叢飛過來~~~~”

“好!——”

臺下叫好聲連連,就連兩側巷子中,平日裡日進斗金的酒樓老闆,聽見這一嗓子,都紛紛坐不住了,跑過來,人擠人地站在臺下入神地聽。

金蓮抖袖開扇,“山溝裡走出我梁山伯!~~~”

翠梅以花扇遮面,“繡樓上走出我祝英臺!”

金蓮再用扇指著遠方,“牛背上哪見過這大千世界!”

翠梅兩眼炯炯,“出閨房才領略地闊天開~”

隨著樂器的奏鳴,聽著金蓮和翠梅的戲韻,銀寶坐在閣樓的椅子上,自然而然地就朝後靠著,這感覺,若是再來個躺椅,簡直人間美麗啊。

“堂主!後院有人找!說要親自見您,以表感謝!”

一個夥計上來通報,打亂了銀寶原本被戲曲舒緩的神經,她閉著眼,秀眉微蹙,難道是早晨救下來的那個新娘子?她當時說過日後還會來報答恩情。

“身份透露了嗎?”

夥計瞪大了眼睛想了想,伸出一隻手,中間三指縮起來,大拇指和小拇指撐開,指尖向手心方向彎曲,做給銀寶看。

“他只做了一個這樣的手勢。”

銀寶瞥了眼,自己比劃了一下,這是個六啊?怎麼好像在哪見過?突然,銀寶一拍腦門,暗覺不詳,這是宮裡的人?

後院空空如也的庫房裡,一個帶著黑色帽子、黑色披風、黑色面具的人坐在銀寶對面,拿出一張一萬兩的大額莊票,嗖地滑到銀寶面前。

銀寶在他超低氣場後的黑臉上尋找他的眼睛,結果除了面罩以外一無所獲。

“這是什麼?”

“我家主子,聽說你們有一種可以瘦身的菜,先買一百斤,這點錢夠不夠?”

宮裡想要瘦身的主子...約莫就是老祖宗派來的人,銀寶見這人的奇特打扮,雖然有貨,但沒有急著收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