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覺得秦謨慎定是與秦簡不同的。”靈石何嘗不懂她的顧慮?

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是秦謨慎的心意,其實從來都沒變過。

他對主人的赤誠,雖不知道一開始是怎麼來的,但是確實真誠到恨不得剖心自辯。

若是這樣還要質疑他的真心。

那確實有些連局外人都看不下去。

“主人,蕙顏那事只是個別,你不要因此懲罰自己好不好?”它苦口婆心地勸諫,“其實你也是願意相信秦謨慎的不是嗎?否則,你怎麼會故意這麼做,試探他是否真會為了你起兵。”

“如今他也答應了,為何不能信他一次?”

宋虞不言,獨自一人在窗邊枯坐良久。

最後才起身,順便開口,“那天從宮中回來,我其實發現了一些事。”

就在那日她從大殿出來之時,皇帝身邊那御前太監還在拐角處和人私語。

她耳力比一般人類都要好,自然是聽見了。

“人魚呢?”大太監語氣急躁,說話間不乏問責之意,“這兩日就是交換的時間,怎麼數量對不上?哪個環節出了差錯?陛下若是知道,我們哪個擔得起?”

“公公息怒!”

對面那人面有難色,先哄兩句,隨後才道,“這事也不是我們想的,但是最近岸邊失蹤人太多,那些人各個謹慎不少,我們交去的數目不夠,給我們的人魚自然也是不夠數的。”

“人不夠,人不夠就去找啊!”

大太監氣得恨不得撬開他的腦袋,隨後又稍稍消氣,耐著脾氣道,“那城中到處都是乞丐,你隨便抓幾個去湊數不行嗎?又不一定要是漁民,我說你這腦子怎麼長的?這可是陛下安排的差事,辦砸了,你和我誰能討到甜頭?”

在後面,那大太監便察覺她出了大殿,連忙噤聲不再說。

“意思是,人魚被捕撈,和漁民掉下海,其實根本就不是意外,而是一筆交易?”靈石說著忍不住汗顏,“這些人怎麼敢……”

“這些人不敢,但是蕙顏敢,人族皇帝也敢!”

她說著冷笑幾聲,隨後看向銅鏡,腦中是原屬於自己的那張容顏,“宴姝,人魚少族長,為了營救被捕族人上岸,誰知出了意外,無法回到族中,於是,需要更多人魚上岸救少族長。”

“至於人類,自己貪心,捕撈人魚不成,反被人魚咬下海去,屍骨無存。”

“當真是欺上瞞下的好藉口。”

一邊是用她的少族長身份當幌子,一邊則是以人魚報復做傳言。

這樣的彌天謊言之下,居然無人懷疑。

而之前那幾條被她放回海里抹去記憶的人魚,大概是因為成了這計劃的變數,所以不被蕙顏容許存在。

畢竟人魚是她送上岸的,但她還要再族民面前維護最後的體面。

欲蓋彌彰罷了……

蕙顏這局棋下得可謂是環環相扣,人類不知道人魚術法的厲害之處,不以為意,等蕙顏修行大成,無論是人魚一族,還是人類,都不會有好下場。

而這其中,蕙顏不過是用了幾個謊言便能達成目的。

這樣的心計,讓她幾乎不認識這個被她看作母親的人。

……

另一邊,秦謨慎將自己私下豢養的私兵召集起來,又聯絡了自己手底將軍。

這次他們起兵的由頭,便是秦簡之死。

皇帝不仁不義,對待親生兒子尚能不分由頭斬首示眾,暴虐無道,荒淫敗政!

他原本因為鑄煉仙丹之事就沒少搜刮民脂民膏,如今秦謨慎起兵造反,自然是一呼百應。

“你當真要反?!”

大殿中,只剩下皇帝與秦謨慎二人。

兩人對峙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