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變了,她只不過是聽從命令而已。”

慧姨還能聽從誰的命令?

在海底,人魚一族就是神,人魚族族長能被誰掣肘?

宴姝並不輕易相信,可男人神色雖帶著蔑意,卻並無玩笑之意。

她不願意相信,但也無法懷疑,就像是人要不要踩死螞蟻只是想不想,她們裝得善良從不是為了讓螞蟻看到自己的光風霽月。

人們不屑於向螞蟻贖罪,更不屑於為傷害他們的事費盡腦汁想一個原因。

這男人亦是如此,他沒有必要欺瞞宴姝,因為他的一舉一動,從沒將宴姝當成同等的人。

對於一顆小草,一條小魚而言,要不要說出事實只是想不想的問題,一旦說,便沒有撒謊的必要。

宴姝心頭有些發悶,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是她的想法並不重要,那人並不關心。

他依舊漠視底下兩人,淡然啟唇道,“人類作惡那麼多,你不是不喜歡麼?讓海水吞沒了她們所有人不是最好的情況嗎?為什麼要阻止我呢?”

“那件事是你要慧姨做的?可是慧姨說,她是……”宴姝下意識接嘴,卻被男人冷冷一瞥。

“她說,你便信?她敢說出我嗎?她能說出我嗎?我不是你,殺個沈綰都要露出馬腳。”說到這裡,男人似乎更為不屑起來,“原本你若是不阻止我,今日種種根本不會發生,安心等到海水覆滅這世界,你作為人魚,依舊可以活得很好,為何阻撓?”

他語氣有些惱怒之意,只是情緒很淡,若不仔細分辨,怕是難以聽出。

“既然你這麼厲害,為何不親自動手,以你的實力,覆滅這一切,只用勾勾手指吧?”宴姝努力尋找腦中殘存的清醒,這人時時刻刻都妄圖哄誘她順著他的語言思考。

可她不能。

她不想讓人族滅亡,她還想找到秦謨慎,還想將為數不多的好友平安送回他們的國家。

“還要苦苦支撐。”男人嘆口氣,似乎有些無奈,“乖乖順從,你不會有任何痛苦。”

宴姝深深呼吸,逼自己冷靜,“你很想騙到我,為何?因為你沒有辦法強迫我做你要做的事,而那些事,你自己並不能辦到,為什麼你做不到,是因為你出不去嗎?”

她說到這裡,腦中忽地靈光閃過。

白衣人便是如此,他實力也不弱,甚至能夠讓白龍聽他號令,可他依舊被困囿在那個玄冰宮殿之中。

“你比我想象的,更聰明一點點,但是沒有什麼用,因為我以前沒有辦法離開,如今卻不一樣。”

“這七國國君,雖說為人性格品性參差不齊,但作為國君,也切實揹負著國運,七國國運,足夠讓我重鑄規則了。”

“至於你,既是我庇佑下的種族,不過高抬貴手繞你一馬罷了,你若不願領情,便也就罷了。”

男人神色隱約帶了些期待,像是已經看到重見天日那一天。

不過這麼一會功夫,他的頭髮已經徹底變藍。

宴姝咬牙看著,心中不禁震盪。

按照他的意思推斷,他難不成便是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