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信他嗎?”他緩緩開口,同時抬頭看向宴姝。

那張臉依舊是藏於白霧之後,但這一次,白霧消散許多,雖然依舊看不到,但至少已經有些朦朧視覺。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宴姝裝傻充愣。

白衣人並不氣惱,憑空變出個冰杯,又泡了盞茶,隨手一拂,便用白霧拖著冰杯送到宴姝面前,“喝口茶,坐下聊聊天吧。”

“有什麼可聊的?”宴姝並未多看,只是鼻尖縈繞著茶香。

是貢茶的味道。

而且是宮中專用的貢茶,連皇親貴戚也從沒賞賜過的。

他在故意挑撥離間。

“看來你知道這是什麼,也省得我多費口舌。”白衣人溫吞一笑,聽上去似乎心情不錯,“要不然你跟了我吧?外面的人可都虛偽至極呢。”

“你就真實?連真面目也不敢露出來的人?”宴姝不讓分寸,反唇相譏道,“哦不對,你還不一定是人。”

她剛說完,白玉柱上的蟠龍便朝著她嘶吼威脅。

似乎是警告她不得對白衣人無禮。

只是他本尊卻不怎麼在乎,還好脾氣地哄了那蟠龍兩聲。

得了他安撫,蟠龍這才衝宴姝輕蔑地哼了聲,白她一眼,又回到白玉柱盤好。

“我不一定是人,你也不是人啊,這麼說來,我們絕配不是嗎?”白衣人坐在那棋局前,偶爾掀眼看她一眼。

雖然白霧隔開男人面目,但是那溫潤眼神卻如有實質一般,一寸一寸撫平人心底的逆鱗。

“放我回去。”宴姝挪開眼神。

白衣人只是笑,卻不直接回答,甚至答非所問道,“你其實心底有所懷疑是不是?你可以大著膽子去猜,你不是一向膽大麼?”

“連生死都敢不在意的人,難道會害怕一個既定的事實?”

“你懷疑他,是不是?”

“你讓他穿過白衣,你見過他異常的一面,可他什麼也不說,你就不難過嗎?”

“你是人魚的事,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可是關於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你在懷疑,可你不敢說,為什麼不敢?宴姝,為什麼不敢?”

白衣人語氣蠱惑,站起身來步步逼近,他語氣依舊是溫吞有禮,可言語卻逐漸犀利起來。

“姝姝,告訴我,為何不敢?你在怕什麼?”

他語氣放得和緩溫柔,乍一聽竟讓她有一瞬間以為此刻面前之人不是白衣人,而是秦謨慎。

“我從未懷疑什麼,不用你刺激我。”宴姝閉上眼,儘量排空腦中不該有的念頭,像是表態又像是自醒一般,“我信他,一直信他,而你只是夢魘,我不知道你怎麼出現的,但是你不可能主宰我。”

“絕不可能!”

“夢魘?”白衣人聞言,先是一愣,隨後毫不客氣地大聲笑起來,“你覺得我是夢魘?哈哈哈哈,你可真有意思,或者,你是希望我能夠出現在你認為的現實中?”

蟠龍似乎也不屑她的猜測,鼻腔不輕不重地噴出一股氣息。

寒氣襲來,宴姝連骨頭都在發顫。

“這麼真實的感覺,也是夢?”白衣人見她凍得發痛,這才揮手讓她回溫。

宴姝不答話,只是垂眸不言。

這只是夢魘!

也只能是夢魘!

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你倒是倔得很。”白衣人嘖嘖稱奇,有些好奇似的湊近問道,“你為什麼這麼信任他?真的信任?還是因為如今的你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所以想要好好把握住他?”

“畢竟你的母親自你出生就死了,視若生母的慧姨又被你親手殺了,你不想接任人魚族長的位子,所以你拋棄族人活在人族的地界,如今,你除了夫君,再也沒人可以失去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