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冷異常,像是能讓血肉都結冰的海水,自海床之下那漆黑的巨大空間之內湧出。已經被封閉了許久的海水雖然還能像在上面一樣泡在其中也能自由的呼吸,但是這水裡帶有一點刺鼻的鐵鏽味,讓人感覺到輕微的不適,不禁懷疑泡在這樣的水裡真的沒問題嗎?

這被龍王貝希摩斯自己製作,並刻意隱藏起來的巨大空洞無比的漆黑,只能隱約的看見無數高聳粗壯的柱子聳立在其中。

路明非抬手,魔力在指尖匯聚,然後他動作一頓,緩緩的放下手。在黑暗的洞窟中,有一個人影正緩緩的游過來,是弗羅斯特·加圖索。

“真是好久不見,路明非先生。”弗羅斯特在離路明非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右手按住左胸,微微的彎腰,遠遠的向他做了個撫胸禮。

他依然是一身黑色的西裝,看上去有點像是管家服。頭髮雖然還是灰白色,像是年輕了一點臉龐,也因為在混血種也無法待太久的冰水裡而顯得異常的蒼白,但也比之前暮氣沉沉的樣子好上太多。

路明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記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還沒有好到可以讓你向我行禮的地步。”

“過去會與您建立如此糟糕的關係,並非我所願意,只是當時的我身處加圖索家的立場。畢竟像您這樣如此優秀的人,我想不會真的有人願意和您交惡。”弗羅斯特說,他說話的態度無比的謙卑,甚至還帶上了敬稱。

路明非上下看了他一眼:“所以呢?你在這裡是在做什麼?難道是想埋伏我?”

“一開始確實是有這個打算,畢竟您是有記錄以來,唯一一位面對過完整的龍王,並且還能全身而退的專員,而且還是臨時專員。”弗羅斯特直言不諱的承認了,“像您這樣的存在,我想無論走到哪裡都會有人關注。或許為了討好您,又或者為了防備您。”

“哦?所以你又是哪一類呢?”路明非像是明白了一樣的點點頭問。

“後者……雖然我想那麼說,但是命令我前來的龍王陛下未免也太過於高估我的能力了。”弗羅斯特長長的嘆了口氣,“就算能用誘餌將您引過來又能如何?畢竟像我這樣的人或許無法入您的法眼,所以我就想,能不能儘量以一種平和一點的方式,來解決我們之間的事呢?”

這個隱藏在泥沙層以下的黑色外殼雖然看上去殘破了一點,但好歹也是有著鍊金矩陣保護的。能讓一隻偷跑的美人魚隨意的進出,不管怎麼看都不太正常,所以這理所當然的也是陷阱。

路明非靜靜的看著他,紅色的光芒在左眼前一閃而過,弗羅斯特身上那種狂躁,讓他很不喜歡的味道即使隔著海水也傳來過來,而且越來越重。

他的沉默被弗羅斯特認為是預設,於是弗羅斯特開始自顧自的開始說:“路先生您的能力確實讓人難忘,昂熱會如此中意您可能並不只是因為您的家世而已。”

這聽起來有點像是廢話,路明非不急不忙的看著他,想要看看能說出什麼把戲來。

“您的聲望在學生中處於頂尖,就連被我們寄予眾望的凱撒都無法比肩與您。”弗羅斯特繼續說,“所以,不知道我是否有榮幸與您做一個交易?”

“……我想您的背後,是不是也存在著另外一位隱秘的存在。”他抬起頭,看著路明非說,“畢竟我自認對於秘黨的能量是非常清楚的,昂熱能夠做到什麼地步,他的好友弗拉梅爾又能做到什麼地步,我想不會有人比我更清楚了。”

深深的看著路明非,他輕聲的說:“而他們兩位,雖然都是極為優秀,說是領導了混血種的一個時代也說不定。但是,想要培養出你這樣優秀的存在明顯是不太可能的。”

這樣的對話前幾天是不是發生過一次?路明非稍微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無聊了,居然會想到留在這裡聽廢話。

他也不看弗羅斯特一眼,揮揮手,魔力在手上匯聚。然後他的動作又像剛才一樣的頓了一下,過了一會,他臉色像是有些古怪的看了弗羅斯特一眼。

“……不要又做什麼奇怪的事。”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就閉上了眼睛,就像是失去意識一樣的飄在寒冷的水中。

並沒有將這視為進攻的好機會,弗羅斯特飄在剛在的位置靜靜的等待著他的回答。一段時間之後,路鳴澤輕輕的睜開了眼睛。

雙目中亮起暗金色,他澹澹的看了一眼老老實實飄在對面的弗羅斯特:“居然那麼老實,你還真是讓我失望。”

“能夠與閣下親自對話是我的榮幸。”或許沒有想到會直接面對這樣存在,弗羅斯特再次做了一個撫胸禮,神色陳懇,猶如覲見偉大而神秘的君王一樣。

像是在活動身體一樣,路鳴澤晃了晃脖子,接著眉頭有些皺起:“這外面的空氣可讓我感覺真不舒服,就像是塵封多年的罐頭被開啟一樣,讓人噁心得想吐。”

“非常抱歉在這樣的環境下接待閣下,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在正式隆重的場合接待您。”弗羅斯特誠惶誠恐的說。

路鳴澤揮了揮手,周圍的海水湧動起來,凝固後在他身後形成一個冰制的王座。單手托腮的坐在冰霜的王座之上,他暗金色的眼睛輕輕的瞥了一眼弗羅斯特,然後突然的笑出了一聲。

他歪著頭,看著弗羅斯特:“算了,或許以前我還會講究一點。但是現在嘛,告訴我你想做什麼吧。”

“非常感謝,能夠讓您傾聽是我的榮幸。”佛羅斯特鬆了口氣,他再次彎腰行了個禮,“或許在您的世界中,鬥爭從來都是不死不休的。但是閣下,時代已經變了。”

他抬起頭,語氣隆重的說:“閣下,雖然有我這樣的人來說可能有些不太恰當,但是不死不休已經是過去式的了。”

路鳴澤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暗金色的眼睛中沒有什麼感情,但是隱隱約約的露出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在過去不死不休的國家,到了現在有了合作。我想,您與您的同類,關於其他龍類的關係是否也應該有了改變?”弗羅斯特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