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傅賢淑的日記(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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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聯社?”
他溫和地笑了,帶著幾分得意,“我們的社團,以文會友,平時喜歡暢談一下各自的理想啊,追求啊什麼的。”
沒有理由地信任他,“好啊,只是,我,我可以嗎?”
那陣,天平山的紅楓早已暈紅了整個山頭,燦若紅霞,在山頂,舉目遠眺,浩渺的太湖盡收眼底。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手持碧玉杖,朝辭黃鶴樓……
黃河之水天山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那天跟著他們,一路上唸了好多好多的詩,站在山頂,對著太湖,對著遠方,大聲地喊,大聲地笑,從來都不曾這樣釋放過心中壓抑好久的激情,直到嗓子喊地快出不了聲……完全不知不覺天就黑了,才驀然想起父親還在旅店裡等自己,才想起傍晚要趕的火車。
和大家在路邊的小店吃過飯,他看著深沉的天色,很紳士地說:“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好長,可心裡竟然希望這些路長些更好,喜歡聽他如此意氣風發地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終到了旅店,望著亮著燈的屋子,心中膽怯起來,父親肯定是要責罵自己的了,步伐明顯地遲緩下來。
那時,他是多麼地細心啊,他溫和地笑著,如同街邊的明燈,驅散著黑夜的恐懼,“我送你上去吧,順便和伯父解釋。”
“不,”我本能地脫口道,“父親對我管的很嚴,他不許我和陌生的男子來往。”我低下頭去,緊張地轉著右手腕上的鳳凰血玉鐲子,我痛恨這樣的家庭,可我卻無力與之抗衡。
“這樣啊……”他躊躇著,蹙著眉頭。
“你,你不用管我了,最多就是被父親責罵一頓。”以父親的脾性,是不可能僅僅責罵我一番,我已經不敢去想後果了,可我更不願意他為難。
“是我邀請你去玩的,反而讓你捱罵,就不應該了。”他跑到路邊一個電話亭,過不多時,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跑了過來,一襲陰丹士林藍旗袍,整齊的頭髮,清麗的面容,似乎和他很熟。
“她叫汪子凡,可是我們詩聯社的社長哦,今天有事沒能和我們一起,我還正遺憾你沒機會見到她呢。”他望著她的眼神似乎有些不一樣。
“哪有?”女孩的臉上露出乾淨明朗的笑容,“都是關昊過獎了,和你比才情,我一向都是甘拜下風的。”
汪子凡大方地挽著我的手朝裡走,“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給你辦好。”身後傳來他的聲音,“我在這裡等你,待會兒送你回去。”
汪子凡很能言,其實我知道父親本就不想離開南沙鎮舟車勞頓,無奈大伯父的盛情難卻,這會兒也算有個藉口不去廣州了。
我已記不得父親說了什麼,透過窗,看見他和女孩並肩遠去,心裡沒來由地生出一份悵然,汪子凡,該是他喜歡的女孩兒吧?
由於耽誤了火車,終沒有去成廣州,也沒有見到大伯和傅林軒表弟。可是,我沒有遺憾,林軒表弟在心裡的影子也越來越淡了,我常會想著天平山上的吟詩共遊,山頂上的盡情大喊,多麼意氣風發,我小心翼翼地呵護著這個夢,沒有對任何人說起。
過了兩年,父親說要為我招親,我心裡還記掛著他,卻不敢和父親說,說了也沒用,而且,我今生再也碰不到他了,還是權當那是一場夢吧,一場美麗而又虛無的夢。
父親和我說,我未來的丈夫是關家的少爺,雖然名聲不是很好,但成了家,可能會有不同。由於家教甚嚴,對於關家,我所知也是甚少,只知道關家是南沙鎮的首富,不過他們是從別地遷過來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對著威嚴的父親,我無力說不。
那一天,父親派丫鬟過來通知我梳洗好,關家老爺和少爺過來了。
站在門口的霎那,我整個人都彷佛呆住了,是他,居然是他!!心,止不住地怦怦跳了起來,控制不住地,整個兒彷佛就要跳出來一般。只是,他身上的氣息和兩年前見他時已完全不一樣了,多了幾分輕佻和世俗。